虽说上次来传圣旨的也是宦官,不过那时候的清河在外人眼中就如同吃人的恶魔,那个小太监也是因为没有背景无足轻重,才被派来传旨,完全没有林海想象中传旨太监的趾高气昂,反而是谦卑到了极点,若不是皇权给他的阴影实在太大,他都恨不得跪着给林海念圣旨。

所以见到如此品级的宦官,对于林海来说,还是第一次。

林海打量着这位老宦官。

说是老宦官,但严格来说,闫梓沛年龄五十都不到,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只是皇宫里的宦官惯会以干爹干儿子来攀亲戚。

而随着职位的上升,闫梓沛现在干曾孙子都有了,所以为了方便,也是为了体现出自己的敬意,皇宫里大部分太监都得叫闫梓沛一声老祖宗。

这样的名声传到宫外,就被人误以为闫梓沛已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但林海发现,可能是少了荷尔蒙刺激的缘故,闫梓沛的皮肤甚至比同龄人看起来更加的白皙和细腻,加之他没有胡子,因此看起来显得更年轻一些。

由于是私人身份到访,闫梓沛只穿着一件这个世界流行的锦袍,不过白青色的锦袍配上些许深绿色的花纹,看起来淡雅素净了很多,一时间显得人都干净精神了不少。

双方见礼之后,便在花园的凉亭就坐,依旧是林海与闫梓沛两人对坐,石珍儿在一旁为两人斟茶。

林海笑道:“既然闫大人来了清河,定要多住上一些时日再走,清河虽说是穷乡僻壤,但也另有一番滋味,闫大人不妨多品味品味。”

闫梓沛也笑道:“清河风光秀丽,人杰地灵,物产丰富,在清河伯的治理下路不拾遗,海晏河清,自然与众不同,只不过咱家皇命在身,虽说陛下仁慈,许了假期,但总归还是要回去当值的。”

林海故作惊讶道:“哦,传闻闫大人权倾朝野,是一等一的权阉,居然也受皇命限制?”

闫梓沛不以为忤,笑道:“清河伯说笑了,所谓权阉,也不过是皇家的看门犬而已,陛下让我咬谁就咬谁。狗嘛,仗的是人势,所以与其说咱家权倾朝野,倒不如说百官对陛下的敬畏。”

林海闻言不由得鼓掌,道:“闫大人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这急智,这话说的技巧,值得学习啊。”

闫梓沛没料到林海居然会这样说,只能谦虚道:“清河伯过奖了。”

随即闫梓沛朝四下看去,道:“清河伯也是我大凉的勋贵,说起来还是难得的实封伯爵,为何过得如此清苦,这伯爵府连好一点的客栈都不如,院子也只有两进。就这么大个地方,不要说三百刀斧手了,怕是连十个人都藏不下吧。”

“哈哈哈哈哈哈”林海大笑道:“没办法,本伯爷,穷啊。既然被闫大人发下了,那还请闫大人帮忙奏请陛下拨下些钱粮来,也好让本伯爷按照规制,起一座伯爵府来耍耍。”

“穷?呵呵。”闫梓沛笑道:“清河伯这就说笑了。清河的富庶天下皆知。咱家这次前来,也是真真涨了见识,光是清河市场的税赋,要说修建府邸,怕是好几座都够了吧。”

“清河有些钱不假,”林海肃然道:“但那都是公家的钱。本伯爷严格来说也是个领俸禄吃饭的。一份伯爵的俸禄,一份清河县令的俸禄,就是本伯爷的全部收入。至于其他的钱,还是颗粒归公得好。”

“好一个廉洁的清河伯,好一个颗粒归公。”闫梓沛不由得大声叫好,道:“那为何国库里就没见到几个从清河交上去的钱呢?”

“闫大人此话何意?这些上次白大人来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清河可是从来都没有欠过中枢半个钱的赋税!难不成闫大人此番前来,是信不过我,来查账的?”林海怒道。

闫梓沛也提高了嗓门:“中枢收到的不过是些许生铁罢了。说起来清河如此富庶,现在又正是帝国财政紧张的时候,清河就不应该多多为陛下分忧么?”

林海不由得勃然大怒,道:“帝国什么时候财政不紧张了?说起来帝国还欠着我和我义兄们的赏赐没发,拖欠好多年了。现在居然还找我要钱,闫大人,你当知道,该给的我清河一文不少,不该给的,谁都拿不走,这是规矩。”

“谁定的规矩?”

“本伯爷定的。”

“清河伯,我赌你那座假山后面藏不下十个高手,我也想告诉你,你说的是对的,哪怕是有大军环绕,咱家要是动手,他们赶不及。”闫梓沛抓起茶杯用力一捏,茶杯骤然间爆开,碎片四散,闫梓沛再用另一个手一挥,宽袍大袖便把所有的飞舞的碎片再给挡了回去,并未伤到林海。

“哦,很厉害。”林海朝假山努了努嘴,只见石珍儿起身,侧身单手朝前,从袖子里飞出一颗像是钢珠一般的东西,飞快的打在了假山之上。闫梓沛刚想说这手功夫不错,但花拳绣腿也挡不住他,却看见那钢珠在接触假山时轰然炸开,声如雷霆一般,直接将假山上一块山石给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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