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堂,胡车还是天天翻阅杂七杂八的书籍,对这个世界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有所了解。他看书的指导思想是开卷有益不求甚解,还有个目的就是打发时间。

教书先生讲的东西,除了少数能提起他兴趣的才会认真听听,大部分都提不起兴趣,又不能睡觉,只得翻阅其他书籍。有一次先生专门找他谈话,吓得他不轻,以为要挨批。还好,先生只是奇怪他又没念几天书,那些杂七杂八的书他能看懂吗。胡车只好说以前念过几年书,识些字。先生又问他以前在哪上学,以前的先生是什么人。胡车只好说今年大病了一场,脑子可能烧糊涂了点,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先生也就没多问,告诉他别影响到其他同学听讲就行了。还说胡安贵成绩不错,也可以多向他学习。胡车点头说好。心里却说,又不打算考取啥功名的,学他干甚。

这段时间做个书童很不错,尤其伙食方面,别说和逃难要饭时比较,就是比他前世的时候都要好。他还记得前世上小学时,一年也吃不了几顿肉,印象深的就是过年时以及秋收时有肉吃,不过他们家农村条件不太好,而且兄弟姐妹好几个,所以吃肉往往也得抢。

小胖子的大鱼大肉胡车也不白吃,跟他讲了些童子尿破除邪祟这类的故事,小胖子听得津津有味表示受益匪浅。

所以来到胡宅这个把月,吃好喝好还练武,胡车感觉自己身体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比较瘦,但是有点精瘦的感觉,不像逃难时的枯瘦。他有时想,哪天还要逃难要饭的话,他肯定不那么怕野狗之类的了,当然了,他希望永远不用再逃难了。俗话说希望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又过了上十天,临近春节,学堂放假。老镖师也请假回老家过年,镖师老家还有儿孙呢,儿子劝他不要离家在外做事,但是一则他闲不住,二则他也想给他宝贝孙子多挣点钱以后娶孙媳妇。有的人年龄越大越怕这怕那怕死,有的人年龄越大对生死越发看淡。老镖师属于后者。他回老家前给胡安贵和胡车的练功做了个规划,当然了监督主要就靠胡老爷和管家了。

这下,晚上后院那一排房子就胡车一个人睡在那。实在无聊就去前院门房找胡长富聊天。自打胡车练武以后,胡长富很是羡慕,而且还行动起来。胡长富找了两块大青砖,平常用来练习抓握和指力。还学胡车整了一根打狗棒,胡乱挥舞。胡车把老镖师教的站桩这类功法也转教给胡长富,胡长富自己折腾得一身劲,乐在其中。他还畅想以后有机会去老爷店里做伙计,说那样赚钱多。还告诉胡车附近谁家的大姑娘长的漂亮。胡车对他的赚钱理想和漂亮姑娘的幻想没啥兴趣,只是听个乐,哈哈一笑,一笑而过。

胡安贵倒是挺自律的,放假了还每天有规律的读书练功,偶尔还督促胡车几句。在旁观者看来,胡少爷家庭条件这么好,哪怕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都不愁没钱。胡车这个一两个月前还是乞丐的小孩子,现在走运有了条件了还不更应该努力念书练功吗?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胡车这个瘦小男孩的身体里装着的是一个不惑之年的不求上进的灵魂。

胡车念书比较消极,练功倒还算积极,陪着胡安贵一起练。遗憾的是和胡安贵体力差距过大,没法陪他对打。后来胡安贵想出一个办法对练,就是让胡车拿个长棍,胡安贵练习用木剑练习格挡。两人练着练着就变成了小孩子打闹。所以后来胡安贵还是自己一个人练剑。

站桩是老镖师一再强调的,胡安贵坚持站,胡车也只得陪着站。老镖师说这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站桩目的之一就是练下盘,下盘不稳别说打架,就算逃命都比别人慢。为了让两个小孩子信服,老镖师还表演了一脚踹断一根厚木板的功夫,也表演了助跑一跳就攀上墙头的功夫,说这是站桩的成果,虽然两人不是太理解,不过倒真是对站桩这种枯燥的事提起了不少兴趣。

快过年比较忙,人手紧张,胡车就主动向管家提出帮忙干活,管家同意,胡车就帮忙干点杂活,譬如搬柴劈柴之类,把木柴砍短点细点才好用来烧锅。之所以选择劈柴,因为他认为这样也算是练功,至少能练劲。手里拿着柴刀,把面前的木柴想象成野狗豺狼,一刀劈断,心里感觉挺爽。乐此不疲。

有次去门房找胡长富聊天,平常动不动就口若悬河的胡长富却有点闷闷不乐,一问,才知道他家里叫他回家过年待几天。门房就他一个人,他担心请假老爷不准,所以闷闷不乐。胡车说:“你去和管家好好说说,这几天我替你看门。”

胡长富说:“好的,如果管家同意了,年初二初三的样子我就过来,到时给你带很多好吃的。”管家果然同意了,胡长富很开心,还说以后要给胡车介绍漂亮小姑娘。于是胡车就把被子等物搬到门房住下。

大年夜那天,胡管家和其他几个离家近的仆人,都在给胡老爷家年夜饭准备的差不多以后,各自赶回自家吃团圆饭。对联下午就贴好了,红灯笼天没黑就点亮了。外面街道上不时传来鞭炮声,那是附近人家小孩放着玩的。

连胡安贵也兴奋的放着鞭炮玩。胡车只是坐在门房里,要是他前世上十岁时过年他也会到处放鞭炮玩,现在当然没啥兴趣了,也早就习惯了单调枯燥的过日子,而且不以为苦。其他人还以为胡车这孩子小小年纪遭遇不幸,所以性格内向异于其他同龄人呢。

有另外两个女仆留在胡宅过年的,他们老家离的很远,回家探亲都得平时轮流抽空请个一二十天假。胡老爷让她们搬一张桌子到门房和胡车一起吃年夜饭,饭菜很丰盛,鸡鸭鱼肉一样不缺,胡老爷还特地给她们一小坛酒,不过叮嘱他们不能喝醉。两个女仆都各自倒上酒,胡车也倒上一碗,她们看见以后颇是诧异,没料到小孩子也喝酒。

三人边吃边喝边聊,主要是两个女仆她们聊。几碗酒下肚,她们话就多了,还说胡车长的不错,谁谁的侄女长的俊,要介绍给胡车。幸好喝的都是低度的米酒,否则她们早就喝醉了。胡车也不敢多喝,毕竟他这身体是个十岁孩子的身体。前世不惑之年时,他怀疑这一坛米酒他一个人就能干掉。

吃完年夜饭,天也黑了。胡车和两个女仆去给老爷和夫人磕头拜年,老爷和夫人笑逐颜开的,给他们每人赏了一个红包。胡车还是回到门房,收拾碗筷搞卫生主要就是女仆的任务了。天黑以后,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直响到半夜,夜空中时时绽放一朵朵礼花。胡宅前院地上也散落着很多鞭炮和烟火残留的纸屑。

年初二,管家就来了,初三胡长富也来了,果然给胡车带了不少糖果零食。至于胡老爷家拜年的事不必细说,幸好他家的亲戚朋友不是太多,看门的工作也就不是太忙。

胡长富回来以后,胡车又搬回到后院去住,又得早晚陪胡安贵一起练功。胡安贵还真是自觉,过年都不忘学习练功,在前世妥妥的一枚学霸。这令胡车比较敬佩,不过没打算效法,毕竟他已经没啥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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