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越与莫云醒来时,正在黄鹤楼上。
编钟响,人断肠,已经死了的人自然不会再断肠。赵帮主当然没有杀他,自杀前命人将他们抬到了这里。
白衣女子也有孩子,她也并没有打算杀唐越与莫云。也许莫云比她的孩子还要不幸。起码她的孩子还有母亲,而莫云什么都没有了。
听人说,昨夜一个白衣女子从江汉帮带走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编钟声也没有再响了。
编钟响,人断肠。在十年前就有这样的传说,可如今变成了真实。断肠的不是别人,而是江汉帮的人。
江汉帮已是一片废墟。一个英雄的崛起也许要十年,数十年,而英雄的没落也许就是一天,一时。一个帝国,一个基业莫不如此。创业难,守业更难,世上没有不易的事情。
唐越,莫云给赵帮主,赵冲,以及一些赵家帮的人给葬了,差不多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看着一座座的新坟,在江风中静静地躺在那里。世上再无江汉帮。
世事无常随流水,流水有来时,人却没有,一旦去了,再无归途。
冥冥中是否有定数,可若不是当初的一些错误,也许很多事情不会发生,可以改变,来得及改变。
天地悠悠,天地广阔,可是在唐越与莫云的眼前,并没有路,一片漆黑。
这每天活得惊险,惊悚,生命也许随时会没有。人生一世,有时也难如草木。草木永远是绿的,可人却有很多时候是忧伤的,悲苦的,落魄的,潦倒的。
龙洞在苗强,那里充满了神奇。据说很多东西都非常不同,不论是风俗,还是刀,还有毒,甚至还有赶尸人。
是否一样也是充满了危险,生命随时会没有,唐越不知道,莫云也不知道。但那是他们要去,一定要去的地方。有时真相远比生命还重要。
谢无恙在苗疆不知道怎么样了,白月月现在又在哪里。唐越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白月月,脸上有点红,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
在床上躺过,在棺材里躺过,还没有在坟场躺过。
唐越躺了下去,望着天,静静的望着天,只有一抹如血的夕阳还在西天的边垂。
很快太阳就消失了,已经是晚上,天黑了。一二处萤火虫在飞,隐约如鬼火。人死后是成鬼,下地狱,还是成仙,唐越不知道,也许没有人知道。
突然发现有几个人影,在向这边走来,唐越在想是不是又来杀自己的。观其形态,并不像是刀客,剑客。
他们每个人都提个袋子,脚步笨重。他们到了坟头,直接把祭品,甚至盘子,碗,筷子也收走了。
他们正要走,一个人道,“新坟,里面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我们把它挖开吧,看能不能发点财。”
“一帮覆灭,能有个坟都不错了,哪能有什么珍宝。”
“走吧,生前多风光,死后连戴孝的人都没有,让他们安息吧。”
他们走了,这世上有很多人有吃不完的肉,却也有很多人吃不饱肚子。不然谁会连死人的祭品也要拿。
唐越没有打扰他们。也许今天他们会给饥饿的孩子好好吃上一顿,也许是给怀孕的妻子?充下营养。
按照往常,唐越应该饿了,可此时却一点也不饿,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昨天还是江汉帮,今天就是坟冢了。
可有时,你不饿的时候偏偏有人会给你送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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