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在心里向父母告罪,为了此时此刻的懦弱和隐忍。

霁芷妍呆呆看着跪在前面的谭伯,她脖子上的伤痕随着时间的增长愈发触目惊心,喉咙间也痛得厉害。

她疑惑不解,为什么不是收到一纸休书,而是还要她去祭祖?

晏景烨居然同意他去祭祖吗?

还是说……霁芷妍浑身都在细细颤抖……他要在祠堂杀了她?!

霁芷妍越想越觉得颇有可能,他昨晚那副凶煞阎罗的样子,就仿佛自己是灭他满门的仇人一样。

霁芷妍仓皇地摇头,她不想去,不敢去。

谭伯就知道这事没这么容易,他前额触地,焦急说道:“定是有什么误会才导致如此,还是要两人说开才好。圣上赐婚与一般婚嫁不同,若是不能夫妻琴瑟和鸣,圣上必定心疼不已。惹了圣怒,莫说驸马一人,就是这阖府上下,这晏氏里外宗亲,必将性命不保!”

他在地上不停磕头,哀求道:“求公主垂帘……”

欣兰站在霁芷妍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知道谭伯和谭阿姆两人一口一个驸马而不是将军,是为了拉近同公主的距离,把自己放到公主同一边的立场……

霁芷妍的颤抖慢慢停了下来,变成了茫然无措的愣神:如果她不愿忍气吞声息事宁人,便会害了这许多人的性命吗?

她在宫中从不肆意打骂下人,只因她幼年母后还在世时,曾经把她抱在膝盖上,柔声告诉她众生平等的道理,纵使是最低微的人也有父母生养,对他们的父母来说也是最珍贵的人。既然生为公主,便是含着金钥匙,生来便拥有旁人不能及的富贵,那便更要心怀天下,怜悯苍生……

谭伯跪伏在地上,心里忐忑不已,他刚匆忙间记起,偶有一次听晏景烨同友人饮酒,那时赐婚圣旨已下,他虽欣喜,多少还是有些紧张。那时他曾疑问:“听闻在众多皇子公主中,这位嫡公主是真正的仁爱有度,可我上阵杀敌,手上沾满无数鲜血,她不会厌恶我吗?”

当时同他一起饮酒的是同他一起来京城的发小,是奉天城家产最丰的华家庶子华伯翰,他听了晏景烨的话哈哈大笑:“若没有人上阵杀敌平定边乱,那这天下便不得安宁,那便会有无数互相屠杀争抢,岂不是要死更多人?”

谭伯不懂那许多大道理,他只记得晏景烨强调过公主的仁爱,便想赌一把她不愿因一场误会导致无数人丧命,才对她说这些话。

他不敢抬头,心里拼命祈求老天能再给一次机会,感觉上过了很久很久,才听到低低的一句。

“我知道了。”

“公主!”欣兰心里焦急,想阻止她踏入险境,她恨恨地想:晏景烨敢伤害公主,却没有勇气承担后果吗?!

霁芷妍冲她摇摇头,解释道:“我也想要听他解释为什么。”

谭伯其实并不确定晏景烨真的会解开这个误会,但是当务之急是赶紧让公主完成祭祖,并且做好明日归宁的准备——霁芷妍脖上痕迹太过明显,胭脂也完全无法盖住,好在晏景烨的姨母家世代行医,名满天下,定有活血化瘀的神药,得赶紧让人去府上讨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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