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弈问出口之后,也有些错愕,好像自己是来让情郎袒露心意的小怨夫。
“为何?我做事,还需要跟你说清楚头尾?”宋翎好笑的看着周清弈:“你已经接下了圣旨,却叫我去跟我父皇退婚,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还是说你仗着我对你有几分兴趣,就想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间?”
宋翎搁下毛笔,用葱白的指尖点了点周清弈的胸膛:“我劝你,想都别想。”
周清弈试图辩解:“臣不是这个意思……臣也愿意单独去面见陛下。”
“别白费这个精力了。”宋翎已然是胜券在握道:“父皇正在兴头上,决意让下人们尽心尽力要操持我俩的婚事,连你一直拿来做借口的娃娃亲也被他一口驳回。所以,这种时候你还是不要去扫兴的好,省得你父亲和你余杭周家不得安宁。”
周清弈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平平地道:“殿下何苦如此?我们两人乃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难道殿下就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
宋翎从书案后侧走到周清弈面前,傲慢倨傲的姿态俨然不容违逆:“你少给我扯这些文绉绉的玩意!强扭的瓜甜不甜我根本不关心,能扭下来那就是本事。”
周清弈跪下,朝眼前人深深叩头不起。
宋翎语气冷冷的质问:“现在就急着跪了?三日后我们大婚,有的是你跪着起誓的时候。”
周清弈语意亦是坚决:“请殿下收回成命。”
宋翎摇头嗤笑:“在你眼里,我是这样出尔反尔的人吗?”
周清弈还想出言劝诫:“殿下……”
宋翎冷漠地微笑,周身露出盛气凌人的皇家仪态,言辞凿凿地威逼胁迫:“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父皇赐婚,这事情已经人人皆知。我说出去的话,断不会再有反悔的道理。你若不从,那就是抗旨不遵,轻则家族及其亲眷全部罢官,重则你周家满门子弟世世代代都休想再踏入仕途半步。不怕的话你就试试看!奉劝你识相点,不要再惹恼了我。”
周清弈默然,他可以不管自己,但不能让族人为他买单。
宋翎坦言道:“周清弈,你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要不是舍不得你这一身皮肉有瑕疵,我早叫人把你拉出去重重打一顿了。双腿、双手都给你弄断,看你除了我这昭华府,还有哪里可以去!”
周清弈还是不说话,垂下了眼睑,有些认命的姿态。
宋翎见周清弈沉默,也有点怕他想不开。
如前朝有个贵族看上个才貌俱佳的新科进士,逼他休妻另娶。谁知那个文人是个一根筋的傻货,居然硬生生用艾草烧伤双脚,变成跛足。古人身体残疾乃是一件极为晦气的事,可能会给家里带来不幸,最后逼得那位贵族只能罢休放过了他。
周清弈不会也要做这种事情吧?
宋翎走近,挑起他的下巴嘱咐道:“大婚时我只要一个完好无损的周清弈,一根毫毛都不能少。你若伤了残了,我可不会轻易饶过余杭周家。”
周清弈仍是不作声,似是以无声表示内心抗拒。
宋翎生气了,伸手捏了捏周清弈的脸颊,那力道小而轻,不像欺负人,倒像是在调情。
他开口道:“知道你挂念余杭那边的消息,我已经叫人把你父亲的信快马加鞭送到京城。他们都被朝廷的人安置得很好,你不用担忧了。”
“谢谢。”周清弈真情实意地说。
宋翎指挥道:“那你站起来,弯腰说话我累了。”
周清弈思考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
宋翎指着刚才画的那幅图,问他:“周大才子来看看我画的画吧,顺便点评一下,如何?”
周清弈看着画,画里的色彩搭配和动静相依,是一幅佳品,没什么好挑刺的。
想来昭华殿下的绘画技艺是在皇宫里的跟大师们学的,定是差不到哪里去。
他如实说:“殿下画的很好,臣没有什么好指教的。”
被人夸赞总是愉悦的,宋翎说:“那你给它提个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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