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翀点点头,回到第五十九层木甘行巫的修炼室。
占巫仪的反噬来得又快又猛,若来得再快些,木甘行巫未必还有力气处理那三样牺牲并认真观察和分析。
哲翀方打开修炼室的门,一股黑烟就往外钻,他只好闪身往里,然后将木甘行巫拽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按理说,哲翀应当保持警惕,但他信任木甘行巫,虽然接触的时间并不长。
木甘行巫的修炼室里烟雾缭绕,各种巫器洒落一地,卜草几乎铺满了整个地面,到处都是血迹,还有动物尸体烧焦的味道,以及摆了几列的卜草编织偶像等等,明显行过一次高级巫仪的模样。
哲翀将木甘行巫放到蒲团上,心里忐忑不安。
木甘行巫的占巫身份,作为大巫他当然知道,但他并不很清楚占巫的方方面面,特别是在一些禁忌和规矩上。
哲翀只好盘腿坐在了杂乱的卜草上,心中一叹,向来注重仪容,爱干净的木甘行巫,竟到了没有力气收拾自己的修炼室的地步。
哲翀看着木甘行巫的那双几乎看不见眼球的眼睛,轻声问道:“这是?”
木甘行巫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承认他的确行过一场巫仪。
哲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等着木甘行巫下一步的反应。
木甘行巫将行囊费尽力气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卷长长的羊皮纸卷,缓缓递给哲翀,哲翀身体前倾,接过羊皮纸卷,并没有打开捆绳,而是等着木甘行巫说话。
果然,木甘行巫抬手向哲翀,手指向里勾了一下,哲翀将羊皮纸卷收进行囊,身体往前挪,将耳朵凑到木甘行巫的嘴边,扶住木甘行巫,只听得断断续续的四个字“交……给……巫……导……”。
木甘行巫说完,头一低,脖子一歪,人便从哲翀怀中滑落,双膝弯折,躺在了地上。
哲翀看着自己的双手,盯着木甘行巫的身躯,一时间呆住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木甘行巫好像……好像逝世了。
从未经历过类似事情的他,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哲翀忍住悲伤和恐惧感,伸出手指往木甘行巫的鼻孔一放,明显没有了呼吸,然后再放在脖子的动脉处,心跳已经停止。
确认完这一切,哲翀泪如泉涌,颤抖着抱住逐渐僵硬的木甘行巫身躯,几乎没有血肉的尸体,轻得像一张纸。
哲翀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深深扎破了一样,从嘴里喷出一口血,洒在木甘行巫的白发上和脸上,脖子上。
他几乎要昏阙了,双眼流出血水,模糊了视野。
心中已经完全清楚木甘行巫为什么会这样,木甘行巫是为了他而死!
他非常笃定!
哲翀想喊出“木甘爷爷”四个字,从小没有祖父的他,已将木甘行巫视作了自己的祖父。哪知道,嗓子干涩并伴有强烈的疼痛感,第一次有失去至亲感觉的哲翀,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但他仍然用尽力气,呼出了低不可闻的——“木甘爷爷”。
短短一个月,木甘行巫在巫师团里忙里忙外,他通通看在眼里,对他的期待更是显露无遗。
哲翀移动麻木的双腿,摇摇晃晃地将木甘行巫抱到卜草上,轻轻放下,将干瘪的左手手掌放在右手手掌上,摆在额头上,盖住眉心。
这是古巫族人对待逝者的第一件事情。
哲翀没有立马走出修炼室通知其他人,而是脱下自己的大巫袍盖在木甘行巫的胸膛,接着颓然倒在木甘行巫的遗体旁,泪水从眼角流过,划过脸颊,再经过耳廓,淋湿了头下的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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