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没站住脚,就那么呆呆地坐在了门口冰冷的台阶上,就那么望着远处,希望下一刻爹爹的身影就能出现在路的尽头,像往常一样,告诉我,一切都搞定了。

下人们都不敢来劝我,我想那会我虽然是孩童,但脸上的神情很是可怖吧,不然不会让他们不敢上前来。

只要爹爹没有回来,我便一直等,旁人说什么,我都是不会信的。

毕竟那可是我爹爹,他从不会骗我的。

可等到我的手脚都僵硬了,我才看到街道的尽头有了几匹马朝将军府的方向疾驰而来,将军、夫人、和少年们都穿着银甲,脸色都有些苍白,但却一如既往的飒爽。

他们都回来了,那我的爹爹呢……

我看着他们身后望眼欲穿,与我相同的,还有对面将军府的五小姐,但她终于是等到了自己的亲人回家,而我的爹爹,却再也回不来了。

爹爹的尸身被他们带了回来。

我看着向来对我极好的人,就那么冷冰冰的躺在那一方小盒子里,鼻子一酸,温热的泪水就那么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爹爹还是爹爹,但又不是爹爹了。

他不再会起来教我读书写字,知文识理,不会再笑着调侃我,日后不知道要便宜哪家臭小子了。

爹爹的葬礼被管家操持得很是简单朴素,一如他这个人。

那时全程陪着我的,就是晏平,他说晏将军和夫人说,陛下疑心愈来愈重,他们深知爹爹的葬礼他们不能前来,否则定然会让整个太傅府遭受不白之冤。

我虽小,但许多道理爹爹都一字一句解释过给我听,也算早熟,便也理解了,所以我并不怪他们一家子,要怪只能怪那个暴君,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下了旨,让我爹爹连个团年饭都没能陪我吃,就这么去了。

晏平当时说了很多开解我的话,说实话,他真的很笨拙,不会安慰人,但那时年少,我终究还是被他逗笑了。

可笑着笑着,我一想到爹爹,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就在爹爹的葬礼刚刚举办完后,暴君把晏家大部分人都派了出去,彼时将军府里只剩下了那位晏五小姐,但她自幼体弱,我和她交情不深。

晏平也离开后,陛下又派了人来,一个个禁军凶神恶煞,拿着刀剑,我害怕得尖叫出声,但管家煞白着脸,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把我藏在了暗无天日的地窖之中。

他说,小姐,请恕老奴冒犯,但只有这样,才能让太傅府保留一丝血脉,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出声,等人来接你。

我摇着头说不要。

但他却目光深沉,双手搭在了我的肩上,他说,若太傅在此,也定会如此做的,小姐听话,此处有暗门,不会叫人发现的。

一听到爹爹,我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爹爹的话,我定然要听的。

我一个人缩在了地窖的角落,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可外头的刀剑声滔滔不绝,我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呜咽声,直到最后,地窖里静得连风声都听不到了,只剩下了我自己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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