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宋辽两国平行交界,再往东北方,跨越长城往北,是辽国与其他北方游牧部落的争议领土,在辽国版图上没有,在大宋版图上依旧没有。

因为从宋辽签署檀渊之盟,划分两国交界时,这里实在是太过荒凉。那时候,大宋虽在太宗赵光义这位高粱河战神的执政之下,但大宋子民觉得辽国,契丹人,北方蛮夷。

而现在提到的这个地方,和这片土地上的部落民族,在当时被辽国的契丹人称作蛮夷,可见此处当时有点不适合人类居住,不适合生存繁衍之地的意思。

辽国向往大宋的文教盛世,大宋却心心念念想收回燕云十六州,而被两国都没放在心上的蛮夷之地,却有着一群彪悍的人在苦苦挣扎着,直到他们归化辽国的梦想破灭,又被打得几乎灭族后,恶梦才真正来临。

原本,他们往东面海可渔猎,往南定居可农耕,往北放马可游牧,往西战败只能“认爹”。以“金”为部落图腾的小部落,就像辽国的仆从军,每年上缴赋税都快压得喘不过气来,但在挣扎中也想尝尝做做主人的滋味儿,于是乎,他们将目标转向北地汉人和大宋逃民。

北地汉人和大宋子民属同根同源,虽为两国子民,但地处边境的百姓多有往来,贸易,通婚,在边境榷场做些以物易物的生意,都想将日子过好些。

北方不像江南的鱼米之乡,粮食一年才一熟,但随着人口数量的增长,吃食捉襟见肘,物资不够丰富,这也跟宋辽两国的土地兼并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大宋逃民不光是失去土地的百姓,多为一些犯了大宋律法,又不想卖身为奴的倔强之人,他们更向往自由,来到这三不管的地界,如鱼得水。

北地汉人其实在辽国的统治之下也还过得去,辽国实行等同于大宋的科举制度,连辽国皇帝陛下耶律洪基,都曾在少年时到大宋游学,可见辽国想要文教盛世的来临,国策也向北地汉人倾斜了许多,做官,甚至当朝大相公都是对北地汉人开放的,没有歧视可言。

但辽国的两院制服制约了北地汉人的生存空间,南院一直奉行文臣治国,可北院把持超过一半的国家军队,屯田,与西夏,与丝绸之路上的小国征战,自然得时不时的向北地汉人开开刀。

这就导致一些北地汉人抱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心理,远走家乡,于是乎,与大宋逃民在这三不管的地界“胜利会师”。起初的几十年里,北地汉人与大宋逃民一起开垦土地,小部落民族渔猎游牧也有收获,三方人马相处和谐,慢慢的,土地使用率提高,人口发展也喜人,通婚的,贸易的,都能和平共处。

但辽国北院契丹贵族的私军,开始不满足于战争带来的,日渐减少的红利,于是乎,本着“我是爹,我想敲打儿子”的心理,又有你归化,你的命,我来拿捏的高压手段,不断的给小部落民族增加赋税,而小部落民族的管理制度本就不完善,又向北地汉人和大宋逃民增加赋税,层层盘剥,一级压一级,最后崩盘了。

相比辽国北院的契丹贵族老爷们,小部落民族就像一个喝醉酒的醉汉,居然想将北地汉人和大宋逃民当成待宰羔羊,圈养起来,渔猎游牧发展趋势过缓。

那就把所有压力交给土地开垦,和粮食税收,这下子可把这群希望过太平日子的人们惹急了,于是乎以北地汉人为首,联合大宋逃民一起对抗小部落民族的小规模冲突不断。

小部落民族,现如今是两头受气,上面得对辽国北院契丹贵族们阿谀奉承,乞求降低赋税,下面又想用便宜“爹”的方法来统治善于农耕的北地汉人和大宋逃民。

本着你们回到故乡也不一定有这里过得好,不如忍一忍,把问题交给时间,也许明年北院契丹贵族,就不收这么多的赋税,也许明年好年景,地好种,我们渔猎不遇风浪,游牧不遇豺狼,大家都不容易。

可北地汉人和大宋逃民觉得,我们要是能做逆来顺受的老百姓的话,何苦来这北境苦寒之地过活?不能说,你们小部落民族钱不够缴纳赋税,就把我们当唯一的羊毛来薅吧?

现在这架势,你是提刀跟我们讲道理,讲的还是你们认为的道理,讲不通,羊毛都不要了,有要宰羊的势头!能忍?北地汉人虽为汉人,但我们的祖先跟契丹人打天下立国的时候,你们在哪?

大宋逃民虽在大宋时,是老百姓,可宋太祖陈桥兵变立国,宋太宗高粱河……咳咳,不提也罢,我们骨子里的血,没凉透呢!我们想做那杀人越货之人,你们小部落民族还能挡得住?于是乎几方人马拉开架势,整整打了几年不休。

锦,繁花似锦的锦,美好的愿望就像泡沫一样,破灭了,那个辽国传奇女子萧太后在弥留之际定下的新归化土地的名字“锦南州”。如今哪有向上发展的趋势,这里生活的人们就像被丢弃的孩子一般,没有神明眷顾,朝不保夕,危如累卵。那个在大唐时代,征战高句丽的必经之路上最为繁荣的地界,就像是一块刚结痂又被撕开的伤口,难以愈合。

锦南州,盛长林与程家兄弟在此地像游魂一般,十天时间,了解这里发生的一切,从那些说着同样的话,用着同样的文字,甚至穿着打扮都偏向大宋子民的口中得知,那个崇拜“金”图腾的小部落民族利用辽国北院契丹贵族的私军在这片土地上横征暴敛。

而这个小部落民族是真的为辽国而在征收赋税?呵呵,不是,他们在挑起事端的同时,想把曾经归化改为“立国”,这还是从西夏人那里学来的,他李元昊做得,我们为什么做不得?

盛长林觉得,这里面自己可以做点什么了。于是乎,他将两封书信和自己腰间的那块金镶玉腰牌交给程铁壁,并且嘱咐道:“程二哥哥,将此物为媒,书信交给临近此地的大宋边境驿站,并且告诉他们,一封书信是给当今大宋皇帝陛下的奏报,一封是给当今皇后娘娘的家书,可以用用我师父曹国舅的名号,我允许你招摇撞骗,事后一切罪责我一力承担。

另外,路过禹州时,再用此物为媒,让禹州团练将我大宋边军全都集结到长城以南,这不算他私自调动军队,无需官家的兵符也可做到,他若不允,你也无需停留,我只给你两天时间,三匹马都归你用,人睡着了,马不能停。”

程铁壁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七哥儿,您一定等俺回来再去拼杀,俺这哥哥有把子力气,脑袋不如俺灵光,莫要冲动,就算刀山火海,俺得跟七哥儿一起才痛快。”说着,程铁壁收了金镶玉腰牌和书信,骑马便走。

盛长林表情淡然一笑,之后小声嘀咕道:“希望来得及,程大哥哥,咱们这两天可得日夜不休的做些什么,与我一路,去探探路子,没准儿等程二哥哥回来,咱们手上都能有一路兵马了。”

程铜墙嘿嘿笑道:“这个俺熟,七哥儿您和俺谁唱红脸儿,谁唱白脸儿?”

盛长林锤了锤程铜墙那宽厚的肩膀,撇嘴道:“聒噪,走喽!”说着,二人直奔北地汉人和大宋逃民最后的一块聚集地,这里是地处锦南州与辽国边境,但离大宋也不远,往南五十里,就能看见长城,属于荒凉北境腹地的边缘,这地方,鸟不拉屎,兽不栖息,人烟罕见,但有机缘。

唐家寨,一处小城,小到真的像个寨子一般,可这里却有着密集的人口,整整近三万的男女老少,当然,老弱妇孺居多,真正成年男子不到一万,还多有伤病,他们是从那个被再次称为“故土”的地方被驱赶出来的。

二十余年的耕种熟地,被小部落民族生生抢夺,如果在唐家寨的这片生地上再次深耕的话,这里的人至少死一半,因为他们等不到粮食丰收的年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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