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人听到这话,朝杨家努努嘴,冷笑一声,“就春霞那个眼睛长到头顶上的,能瞧上谁啊,她闺女是模样不错,但就是长成一朵花,还不跟咱们一样都是泥腿子出身,也没见嫁到哪个金窝里变凤凰。”
说这话的人语气有些酸,早几年她家的儿子瞧上了杨桃香,她找了媒人上门提亲,却被胡春霞好一番冷嘲热讽,从那之后两家就不来往了,寻常在村里碰见了也不打招呼的。
一旁看热闹的人知道她的心病,笑着劝道,“你如今孙子都抱上了,还记着仇呢,这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都是一个村儿的,就别老放在心上了。”
说酸话的婶子嘴硬不肯认,“谁记仇了,我就是想看看,以她们母女的人品,好日子能过到几时。”
村里人说话都用惯了大嗓门,偏偏谢知武是个靠打猎为生的猎户,常在山间听猎物的动静,练的耳聪目明,将这群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听到了耳中。
原本心头的喜悦淡了几分,可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再想到临出门前父母欣慰的眼神,谢知武沉了沉心思,心道,无论如何今日都得把媳妇娶回去,大不了等过了门让娘再慢慢教。
下定决心,谢知武抬脚迈入了杨家的院子。
出乎意料的,来贺喜的人并不多,有一些还是跟着他们迎亲的队伍凑热闹才进来的,他那岳母大人似乎并没有村里人说得那么不满,脸上一派喜气洋洋的,就连同他说话的语气,也比之前和气了几分。
这让谢知武一时间又生出几分狐疑来。
他想到谷雨那番话,环顾四周,没瞧见人,问道,“怎么没瞧见谷雨妹子?”
胡春霞自然又是那副糊弄人的说辞,只是这话在谢知武看来实在是太假了。
她不扯上小满还好,扯上了小满,谢知武便一个字儿都不肯信了,毕竟小丫头是他亲自送到鹤山镇的,又怎么可能同谷雨躲出去。
不过,他虽之前关心过谷雨,但这份关心是建立在自家与杨家是姻亲关系的前提上的。即便是借着这一番话确定了胡春霞的人品果如村里人所言,但谢知武也没有立刻翻脸的打算,毕竟那些人只提到了胡春霞,并没有说杨桃香的坏话,更何况什么事儿都没有终身大事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人先接回去。
只是此刻他的心情,因为那些闲言碎语再也不复出发前的喜悦,就连新娘子从出门到坐上车,一句话都没说,也没发现。
敲锣打鼓,唢呐声声,谢家的新妇终于被迎回来了。
在村口守着的小娃娃们一看见迎亲队伍的身影,就飞快地跑回谢家报喜了,一时间,本就忙碌的小院儿又热闹了几分。
这不,迎亲的队伍刚进门,就被自家人这边拦着讨要喜钱。
这倒不是乡亲们贪财,而是讨喜、沾喜气的意思,而对主人家而言,讨喜的人越多,新婚夫妇将来的日子过得越好。谢家过了几年苦日子,好不容易攒下钱为二儿子办喜事,自然不会在这上头吝啬,大把大把的糖豆子、红枣、花生和铜钱从红布兜子里头被抓着洒出来,大家伙儿立刻去抢,无论抢到的是什么,脸上都是喜气盈盈地,嘴里也说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话。
很快,吉时到了。
在村里最具声望的,也是谢家长辈的三叔爷爷的指挥下,谢知武与谷雨各牵着大红花的一头,完成了一系列繁琐的拜堂流程。
好在古代没有什么新人发言或者合影的环节,谷雨从始至终一言未发,旁人只当新娘子腼腆害羞不多话,压根没想到盖头底下的人根本不是杨桃香。
被送入洞房之后,谷雨被人引着在床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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