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一阵阵地心悸,脚一软,直往地上栽去。
“娇娇,娇娇,你怎么了?”陆婉儿慌忙扶住沈灼。
沈灼煞白的脸色,吓坏了她身边几人。众人纷纷扶着她往书院的廊下去。
沈灼神智渐渐恍惚,前世的事,浮光掠影般地一幕一幕在她眼前重现。被乱箭射穿的车厢,血,满地都是血,还有漫天的火光......她死死盯着那些面画,心里执拗又凶狠地对抗着:不,不,会改变的!一定会改变!
三姐现在不就好好的?能避免悲剧发生,必须能!
混沌中的沈灼,龇着牙,仿若一头发狠的小兽,为想守护着的今生,目露凶光。
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尖锐的刺痛,唤回了沈灼的神智。她眼神逐渐明晰,然后,她看到围在身边五张焦急的面庞。
“娇娇,你好点了没?”
孟清莲手里拿着手帕,不停给沈灼扇风,眼神全是担忧。
沈灼扯动嘴角,虚弱地笑了笑。
“早上没吃早餐,饿着了,有点头晕。”
见沈灼脸色慢慢缓过来,陆婉儿几人才放下心来。然后都从自己带来的食盒里纷纷拿出东西来给沈灼吃。
沈灼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想着心事。突然,她扭头看向萧玉淑。
“玉淑,我们给豫园写的戏本,还有分红的进项吗?”
“有呀,前两天又送来一百五十两的银票。我都攒着呢,前前后后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五百两了。”萧玉淑回道。
“我们拿这钱办个善堂吧。”沈灼道。
众人闻言,一时愕然。
京都地处望京平原,沧江,兮水两江在此交汇。因此,京都周边是沃野千里,土地肥美,物产极其丰富,兼之交通便利,商贸来往频繁,是富庶之地。
自建都以来,京都就很少出现饥荒年,家家户户称得上是仓廪殷实,丰衣足食。
所以,办善堂来干嘛?
“为什么要办善堂?”众人不解。
沈灼知道,张静宜她们一年之中,唯一能行善事的机会,就是岁末年初跟着家里长辈去寺院布施。施的也是银钱,而非食物、衣物,为的是图吉利,而非救济。
沈灼同样也知道,京都其实是有流民的,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一日三餐不继,只是这些人,她们从未看到。
如果不是重来一世,沈灼也不会知道。
许皓之就是这些流民之一。他小名叫虎头,是因为生下来时虎头虎脑的,很壮实,很可爱。许皓之还有一个外号,叫“耗子”,是因为后来他成了流民,日日吃不上饭,就长得又瘦又小,比只小老鼠大不了多少。
许皓之打从记事起,他就长在流民堆里。据他母亲说,他家本是北境边城许家屯的农户,近五六年来北境战事不断,他们便逃来了京都,成了流民。
朝廷虽在京都南郊划了块地安置流民,也有定期发放食物。可近年来,南北两条战线一直战事不断,流民越聚越多,朝廷发的那点东西,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没什么大用。
沈灼清了清嗓子,正经道:“韦茜雇来绑我的人,是流民。”
“所以呢?”
众人一脸懵,仍是不解。
“所以,这说明了两件事。”沈灼煞有介事地伸出两根手指。
“一,京都城内流民不少,而且有老有少。”
“二,这些流民中不乏有点本事的人。”
温明芸思索着:“娇娇的意思,是办个善堂来专门救助这些有本事的人?”
“偷鸡摸狗算哪门子的本事!”陆婉儿不屑道。
“真能偷到鸡,摸到狗,那还真算是本事。”萧玉淑笑道。
“就算是本事,那也是下三滥的本事。”孟清莲凤眼一挑,白了萧玉淑一眼,习惯性地找茬儿。
“与其救助这些人,还不如把钱散给家境贫寒的学子或者落魄才子呢。没准儿还能押到个宝。”张静宜另辟蹊径道。
“对,对,我也觉得救助才子好。”陆婉儿立刻狠狠点头,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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