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将他唯一的女儿交于我,便是托孤之意。我因心中怀怨,不肯善待那无辜女孩儿,若是我真应承了齐儿,百年之后我该有何颜面对他?”福安公主愁眉不展。

总管事仍笑盈盈的,徐徐道:“往事如烟,公主您要往前看。唐大人现下处境艰难,北寒之地一年四季大雪纷纷,您若是寄些口粮衣炭去,想必唐大人会携家眷对您千恩万谢。”

纤细玉手微攥,福安公主眉蹙。

过了好半响,她垂眸扫着账本。

“此事,你亲自去办。”

总管事垂首,应是。

“务必厚待,送去之前礼单交于我过目。”福安公主又道。

“是。”总管事道。

......

翌日。

狂风暴雪,肆虐吹佛。

唐乐安举目远眺,积雪掩埋的山道延绵不绝,山道两旁耸立着杂乱光秃的树木,将人迹寥寥的山路衬得愈发孤寂凄冷。

风雪胡乱纷飞,眼睫浮上了层冷霜,她缩着脖子,裹紧身上单薄的衣裳,想要借此让身子暖和些。

张柔椿身着厚袄,手举着把油纸伞,坐在小桥上由四人抬着,她眉眼微蹙,尤为不满的道:“稳些稳些,颠得本小姐头疼。”

风雪本就扰人,可贵小姐的命令,无人敢不听,四人咬牙保持平稳。

总算稳了些,张柔椿心情也好了些许,她侧头撑着下巴,兴致盎然的瞧着那迎着风雪,跟在小桥旁的丫鬟,意味深长的道:“唐乐安,你可一定要平安回去,千万别在云甘寺出什么意外。”

‘意外’二字,着重音。

唐乐安牵起嘴角,苍白一笑。

“是,奴婢一定谨记六小姐您所言。”

张柔椿舌尖抵了下腮帮子,一缕不悦闪过眸底。无论她如何欺负,这人总能立即笑脸相迎,从不叫半声疼,明明她才是主子,反倒显得她要低人一等似的。

一路行至山顶,太平无事。

佛门内不允许坐轿,张柔椿下轿步行。

唐乐安惴惴不安,跟在后面进入云甘寺,诵经念佛声如高山流水,又似涓涓溪流,令人听着心境都渐渐平和下来。

京城银青光禄大夫府是云甘寺的香火大户,张家嫡小姐登佛门,云甘寺特安排了一僧人作陪。

小僧单手束前,打了个佛号:“张施主,主持今日身乏,由贫僧领您去观音殿。”

张柔椿每次前来云甘寺,都为求姻缘一事,为此不仅花重金为观音菩萨镀金身,以求庇佑,还在自家院中也供了樽观音菩萨,三五不时便会请庙中僧人下山讲经。

在外张牙舞爪的张柔椿,此刻赫然一和善信主,沾花涟笑:“有劳小师父了。”

一前一后的走。

随行的人,无人敢跟。

就连贴身丫鬟,都站在原地。

唐乐安也乖觉垂首,不敢轻举妄动。

经拐角处,张柔椿忽然停下,一双杏眼遥遥望了过来,嗓音轻柔的仿若冬日一盏热茶:“唐乐安,跟上。”

唐乐安嘴角抿紧,快跑几步跟了上去,束在腹前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手心中泛起黏腻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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