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梅雨连绵不绝。

空气中浮漫着潮湿的气息,天空灰蒙蒙的,好似蒙上一层薄薄的纱幔,目光所及之处朦胧模糊。

檐下,唐乐安仰首而立,玉手伸出接着掉落的雨滴,神情淡如水。

张木齐与郑知意订下婚期后,福安公主为他找了个正五品下的朝议大夫,是个闲散的官职,只需每日去上上早朝即可。

这些日子,张木齐没再踏足过这个院子,全然把她忘到了脑后,仿若她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般。

肚子忽而传来阵阵绞痛,她眉头一皱,捂着肚子走进房内,爬上床裹紧被子,咬紧牙硬撑着,祈祷着疼痛的劲儿快些过去。

自半月前起她的肚子便开始疼,每每疼上个一炷香的时辰,症状就会减轻。

可今日快半个时辰过去,绞痛不仅没有减轻半分,反倒愈发严重,痛得她险些昏厥过去。

意识模模糊糊之际,床头出现一道身影,紧接着嘴里被塞入一枚药丸,她下意识地吐掉,那人冷道:“要想活命,就吃下去。”

药丸被再度塞入,唐乐安干吞咽下。

药效渐渐发作,肚子的绞痛感悄然间褪去,眼前变得清明起来,她撑着坐起身,望向床头的婢女,“你是何人?”

婢女神色冷漠,直言道:“我是钟大小姐派来给你送解药的,方才你吃下的解药只能维持十天,十天过后若是没有解药,你会绞痛而死,如果你想活,就乖乖听我家大小姐安排。”

唐乐安唇瓣抿了下。

“悉听尊便。”

婢女眉头微挑,道:“算你识相,七日后你想办法出府,到东湘桥旁等候,同我家小姐一起去参加船宴,届时一切听从安排。若有半点差池,解药你别想拿到。”

说罢,婢女离去。

空气中沉寂下来,仿佛从未来过。

唐乐安瘫倒在床上,眉眼布上哀愁之色,她没想过卷入纷争,可纷争总是找上她......

......

船宴当日。

梅雨,雾蒙蒙。

唐乐安撑着一把伞,如约而至。

婢女很快出现,引着她避开眼目带到船上的一处房内,一套衣服递了过来。

“换上这个。”婢女道。

瞧着薄而透的衣裳,唐乐安眼中闪烁着一抹犹疑,“这怕是不妥。”

“你还想不想要解药?”婢女道。

唐乐安一顿,接过衣裳。

婢女转身走到房外,冷声道:“赶紧换上,换好后就在这里待着,哪里也不准去。”

房门落锁。

瞧着手上轻飘飘的衣裳,唐乐安呼出一口浊气,心里暗暗安慰自己,这都是为了性命,她脱下自己的衣裳,抖开那件薄纱一般的衣衫套上。

垂首一瞧,春光若隐若现。

唐乐安的脸瞬间烧红,羞耻地扯过衣裳罩在外面,这才勉强冷静下来,房内布局简陋,只有一张木床。

走到木床旁坐下,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外面雨滴滴答滴答地敲击着窗沿,宛如一曲悦耳动听的摇篮曲,催得她昏昏欲睡。

几乎不受控制般,她趴在床边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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