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散人未言,而转过身去,望月不语。
叶之全亦心照不宣,旋即拜辞:“弟子告退。”后深施一礼,缓步下楼。
……
不日,七星门上下直赴襄阳。一行以七星散人为首,入室弟子柳凤年、叶之全各侍左右,西堂主云龙、北堂主赤琥赫然在列,随行堂众不下百人。未几,抵达襄阳,一路行色匆匆,好番马踏飞尘,百马嘶鸣,喋喋不休。
一轮红日衔远山,天半余霞与青碧交相辉映,好一番青丽壮阔,无与伦比。此时归鸦鸣于枝头,周遭暝烟将四合,天已暮色沉沉。
一行勒马当下,便听柳凤年道:“师尊!我等日夜兼程,未有停歇,想已人困马乏,不远便是襄阳,不若寻家客栈先行落脚,次日入城却也不迟?”散人望远犹自出神,微微拂髯,点头未语。时下便见前有一客栈,柳凤年遂示诸人即往。
待到门前,众皆下马,俱是风尘仆仆,掌柜的见来了生意,忙唤小二好生招呼着。牵马的牵马,迎客的迎客,忙得是不亦乐乎。这番一入客栈,立时人满为患,四方扰攘。前客虽有不满,但见来人不俗且带兵刃,知是江湖中人,一时未敢造次。
话说客栈,其名襄阳,故曰‘襄阳客栈’。乃分三层,上下通透,容纳百人亦不在话下。此时诸人俱都落座,待酒菜俱全,好番吃喝。散人一桌皆为素食,此刻端坐正中,略饮薄酒,许因心中有念,故食之无味。同席者,当有柳凤年、叶之全,还有龙琥二位堂主陪同,散人虽是无言,但几人不免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不多时,且见西南角独坐一人,周身装束僧俗参半,头发饶显凌乱,豹头环眼,膀阔腰圆,显孔武有力,正自吃酒。不时窥向散人处,似未觉察,兀自细嚼慢咽。现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皆醉,俱已入房中歇息去了。七星散人下榻于二楼一厢房,一入其中,便然打坐,似已入定。柳、叶二人分住隔壁,其余人等全数下榻一楼,不在话下。
时光易过,转眼已是二更时分,一轮明月如冰盘大小挂于树梢,几株古树参天,立于栈前,然其中一颗尤为突兀,立在中间,独压群木,加之风送清笳,更引晚雾淡淡。这番景致,况已绝伦,见有明月清辉,掩映群木之下,更显疏影横斜,却平添了几分幽致,若然一观,与人尤起清和之感。
皓月下,客栈上,赫然立有二人,一貌清古,一貌凶恶,清风拂过,二者衣衫不住舞摆。你道何人?原二者非是旁人,却乎七星散人及那亦僧亦俗的蛮人是也。彼时席间散人便知有异,只未动声色,待入夜时分,而于房中打坐,二更时节忽由窗外射入一只飞镖,其速甚快,也道散人指上造诣至臻,二目不开,身上未动,手指起处已是拿住。当下方睁二目,却见镖上有一纸条,取下一看,只见寥寥数字:
明月之下
客栈之巅。
邀君赏月。
大有可为。
散人看罢,不由笑下,旋即飞也似由窗乃出,身时凌空一转,旋然至上,一许行云流水,不落窠臼。便见那人已等候多时。他见人焉一到,即双手合十,谓曰:“人言:南山巅上幻剑玄,北斗七星霸中原。七星门更堪中原武林之魁首,遥想当初何等威风,何必自废武功受制于人。今神器更易,天数有变,此乃大势所趋,散人倘若弃暗投明,仍不失封侯之位,何必受人摆布而灭自己威风。”一言罢了,笑而不语。
便听散人笑曰:“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为一己之私利。本座不才却知忠义二字,上虽不明,但我等习武之人亦当矢志不渝,断无叛逆之理,足下未免言之不及。”那人不由哈哈大笑。
七星散人转而问曰:“未请教阁下大名?”那人一笑,便道:“区区名讳,何足道哉。”他似不欲道出名号,散人也未追问,继曰:“足下既无诚意,又何必邀本座前来,莫不是只为赏月耳?”那人也道:“邀散人前来,自然有要事相商。”当下一改前态,说道:“实不相瞒,我主久闻散人大名,只苦无缘得见,近闻散人襄阳一行,势必欲见上一面,以了大愿,散人若肯一见,自当感念高德。”言下颇诚。
七星散人何等人物,堪称一代宗师,可说内有丘壑,外有乾坤,辨物识人不在话下,焉能不知此行有险。诚所谓艺高人胆大,千军万马之中尚可来去自如,便去又何妨。当下道:“既汝主盛情相邀,本座岂有不去之理。”那人大喜,忙道:“散人高义,此刻我主便在林中,但请散人同往则个。”说罢,足下一顿,身时纵上,凌空便去。
散人也不怠慢,一运双掌,身时腾空而起,飞也似紧随其后,好轻功,真个身如柳絮随风飘,疾如飞鸟轻如烟。二人身法奇疾,直是捷比猿揉,飘然有神仙之概。二人走后,却见客栈外,古树间,犹自潜藏一人,此人正是柳凤年是也。彼时二者谈话,他亦全然入耳,知于心上,益发觉着此事有异,这便一欲前往,探一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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