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精诚也没开灯,就那样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天快亮了,下浜的下屋场、中屋场、上屋场,全浜子所有的公鸡都争相打鸣了,他才合上沉重的眼皮,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竟然和罗曼柔赤裸裸地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偌大的席梦思,绫罗纱帐,红烛朦胧,浪漫而温馨。
罗曼柔竟然和他一样身无片纱!
她媚眼微睁,面颊绯红,娇羞无比。
李精诚则温柔地抚摸着那滑嫩的肌肤,继而搂她入怀,水乳交融,尽情缠绵……
突然“嘭”地一声巨响,房门竟然直接被踹开了!
愤怒的华子带着一帮小弟夺门而入,挥舞着刀枪棍棒,高喊着“奸夫淫妇”,“噼里啪啦”就是一阵砍打……
吓得李精诚一激灵,猛地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他老子杨忠诚正满脸怒容地挥舞着鸡毛掸子,隔着被子使劲儿地抽打着他的屁股,打得“嗵嗵”直响。
杨忠诚一边抽打还一边骂:“你狗日的一天到晚东奔西撞、水迎山送、早出晚归的,人影儿都见不到你一个!”
“一回来你就撅着个大屁股睡懒觉!日麻地太阳都爬了三丈高了,你狗日的还鼾是鼾屁是屁地酣睡!”
堂伯杨忠诚气都不打一处来,把鸡毛掸子抡圆了使劲往下抽。
“农活你不干,打工你不敢,媳妇子你不说,老子养了你整整三十五年了!你狗日的还是这个逼样子!”
杨忠诚骂一句抡一鸡毛掸子,把自己累得够呛。
李精诚却只是嚷了一声:“哎呀!老爹!吓我一大跳!你烦不烦啊?!”
而后又从容地拢了拢被子,翻了一个身,再次闭上了眼睛。
“哎呀!你个狗杂种!敢不理会老子!看来老子今天不给你动点真格的是不行了!”
杨忠诚气急败坏地扔掉鸡毛掸子,转身就要去找棍子。
曹家伯娘及时地出现在了房门口,瞪了一眼李精诚他爹杨忠诚,然后高喊了一声:“起来!城娃子!”
李精诚一听见他妈的喊声,立马像触电了一样翻身而起。
他满脸谄笑地盯着他妈,又指着他爹杨忠诚,故作哭腔地对他妈说:“妈!你看,我爹他又打我了!”
“好啦好啦!”曹家伯娘一脸无奈,“都别叫唤了!一个老的,一个少的,整天在家里狗汪鸡叫的,生怕别人不知道!真是丢你李家的活先人!”
“你就这样惯他吧!你看把他都惯成啥样子了!”杨忠诚埋怨地说。
“哎呀!我一听到你说话就脑壳疼!你出去,出去出去出去!”
曹家伯娘嫌弃地把杨忠诚往门外推搡,杨忠诚忙不迭地闪身而出,走到堂屋里才回过头来补上一句:“今天看在你妈的面子上,先饶你一回!下次再敢这么晚回来,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说完这句话,便在曹家伯娘的威目逼视下快步走到院子里去了。
“妈!”李精诚欲言又止。
“放!”曹家伯娘没好气地冲他说。
“嗯,那个……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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