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开始变得崎岖,车子摇晃起来。入目的树木仿佛都直插云霄,幽深的令人触目惊心。方绫子的嘴巴撅得老高,她恨死这趟乡村之行了。
刚刚才从国外归来,没有休息一天,就开始了这趟艰难之旅了,可真够倒霉的!
“这是什么鬼路!讨厌死了!”这声娇嗔并没有引起车上所有人的注意,不知是习惯了她的脾气还是大家都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车上的男人们都一律沉默。她的嘴唇撅得更高了。
“哥----”方绫子只好踢了下哥哥方诺舟:“我要喝水”
方诺舟皱了皱眉,递上水壶。
没想到水壶是空的,方绫子要哭了,旁边的王羽对助手钟荣华点了点头,钟荣华忙递过水壶。
方绫子心里明白,大家不说话是因为车上有一个沉默源,那就是卓沛帆!
愈接近梅花镇,卓沛帆的脸就愈严峻得吓人,从他抓着方向盘的手就看出,青筋勃起。
她小声说:“沛帆,伯父的武功真的很厉害?”
“所以你最好不要惹他”
卓沛帆吐出的几个字就像钉子,方绫子打了寒颤。
“确实如此,伯父的梅花针堪称一绝,十多个人近身不得”王羽眯着眼说。后面,方诺舟跟钟荣华的眼睛对视了一下。
“天啊!”方绫子大惊失色:“比沛帆哥还厉害?”
“绝对”王羽毫不迟疑。
方绫子花容失色,身子一个不稳,头撞在了卓沛帆的身上。卓沛帆皱着眉用一个手指头指着她的头,让她坐好,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方绫子一怔,马上又说:“不,不不,我要跟你并肩作战,跟封建思想作战,跟你所谓的童养媳作战!”方绫子舞动双手,仿佛这样更具力量似地!
大家笑了,除了卓沛帆。
方绫子又小声补充:“这样,我们才能有共同的未来”
王羽和钟荣华鼓起掌来,方诺舟迟疑片刻,也鼓起掌!
可是,卓沛帆的黑眸闪了闪,毫不客气地说:“我可没有这么说啊!”
方绫子红了脸。
钟荣华接口:“沛帆,童养媳漂亮吗?”
卓沛帆习惯性地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王羽瞪着眼说:“说什么呢?沛帆也离开这里十多年了,你自己想象吧”
“低眉顺眼?”钟荣华笑了。
“大字不识一个?”方诺舟接口。
“围着锅台转”钟荣华继续说
“受气包一个”
方诺舟和钟荣华热烈地发挥着想象,好像此时此刻没有比这个话题更有趣的了。
方绫子鄙夷地接口:“还缠足!三寸金莲!”
三个人大笑起来,卓沛帆冷冷地横过来一句:“这很好笑吗?”
三人忙噤了声,王羽也白了他们一眼,然后拍了拍了卓沛帆的肩膀。
正想再说什么,卓沛帆挂档,刹车,说了声:“休息一会”
大山依旧,青翠依旧,拐过前面的大弯,家就到了。可是,娘呢?没有娘的家还是家吗?才跟娘分开三年,怎么就天人永隔了?就在他板着指头算归期的时候,却算来了娘的噩耗!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接受!
受母亲蔡兰荻的影响,他对这个家很是淡漠,甚至是厌恶,这里有他说一不二的暴君父亲,有父亲的三妻四妾,更有他所谓的童养媳,一想到这些,他就呼吸不顺!
如果说时代的变化让他知道童养媳的落后,那么留洋的经历更让他感到了这件事的耻辱!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解决这件事!
对着满目的苍翠,他在心里喊-----娘!我来了,我来了啊!
“沛帆”王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宽厚的声音熨帖着卓沛帆刺痛的心灵。
“节哀吧,沛帆,伯母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沛帆缓慢地点头,一步,又一步,每一步,沉重得连脚底扬起的灰都是硬邦邦的,王羽看着他走过后留下的深印,不再言语。
大家重新在车上坐好,没想到,车子怎么也起不来了。
“突突突”
“咔咔咔”
车子仍然喘着粗气,就是发动不了。
卓沛帆开始流汗了,跳下车来,发现原来是一个轮子陷入了深坑。
大家全都跟着下了车。
方绫子匪夷所思地看着所有人推着车,高跟鞋没入泥土,马上,油亮变成了灰黄,她恨得一张俏脸都扭曲了。
“一二三,推-----”
纵有四个青壮男人,车子仍然是惨烈地惨喘了会,眼看要上去了,马上又滑了下来,轮子溅起的泥巴,溅了大家一身,颇为狼狈,方绫子更是唯恐避之不及,远远地在一旁。
方诺舟对她喊:“快点,还差一阵力”
“不是吧?要我帮忙?”方绫子不可置信,可怜兮兮地看着卓沛帆,卓沛帆肯定地点了点头。
哀呜一声,方绫子万般不情愿地走了上前,夸张地“啊------”声,所有人一起发力,车子仍然不为所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异常清脆地声音传到大家耳膜,声音之清脆,如百灵含津,空谷回旋。
大家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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