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黄昏,梦痕进城买药,却在一条巷子里,撞到了义父派来的杀手夜影。夜影道:“怎么还没下手?”梦痕道:“我杀不了他。”夜影哦了一声,道:“杀不了?”梦痕道:“是。”夜影道:“只怕心头不似口头。”梦痕道:“这话什么意思?”夜影道:“没什么。你可以回去见你兄弟了。”梦痕听到“兄弟”二字,心头一颤,却道:“你说什么?”夜影道:“我要用慕容云卿的血,祭我的刀。”梦痕道:“你要与我争功?”夜影道:“何需用争?”梦痕一脸不屑:“就凭你?”她知他的武功不过尔尔。夜影道:“他那手臂,你道是谁伤的?”梦痕一惊,道:“是你?”夜影道:“我奉义父之命保护吴大人,可笑那杀才却撞上门来。那厮重伤而遁,必死无疑。可时至今日,却仍未寻见尸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梦痕道:“我怎知道?”夜影道:“我是杀手。莫忘了,你也是。”梦痕道:“废话!”夜影冷笑道:“只怕口头不似心头。”梦痕听他这般说,显已知道一切,便道:“我弟弟怎样?”夜影道:“军令状你签的,你该比我更清楚。”梦痕颤声道:“他……他死了?”夜影道:“你若现在回头,他或还有救。”梦痕拂袖而去。夜影却拦住了他,道:“你去哪里?”梦痕道:“要你管?”夜影望着她手里的药,道:“你去救他?”梦痕道:“杀他。”夜影道:“若是毒药,大可不必。若是伤药,却也迟了。”梦痕心头一凛,道:“你说什么?”夜影道:“你说呢?”
梦痕心生不妙之感,转身便走。夜影望着她远去,负手冷笑:“这对姊弟,倒也可笑。”
梦痕回到栖身之地,却见血染茅屋,死尸遍地。慕容云卿柱剑斜倚栏边,浑身是血,见到梦痕时,挣扎起身道:“你没事么?”梦痕扑入他怀里,痛哭失声。他又道:“你可有遇到他们?”
梦痕摇摇头,自忖慕容云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里已不能再住下去。当下二人换了装束,扮作寻常夫妻,趁着朦胧的夜色,往北而去。
所谓大隐隐于市,梦痕深知此理,故不行险山恶水,专一隐没闹市。她手头甚是宽裕,渴了讨水,饿了打尖,倦了住店,累了相依。逆旅之人,相濡以沫。虽不免劳苦,却快活难言。
一路无事,这日抵达长江。其时江水暴涨,冲垮大片堤坝,两岸几成泽国。梦痕见难以渡江,便与慕容云卿混迹灾民之中,沿江西行。
是夜,慕容云卿独伫江边,耳听灾民哀号,不禁喟然长叹。
一道轻疏白影静静立于身后。梦痕知其心中所想,虽亦有心助他,却是无力,更知眼下不能生事,唯有默默相陪。一个无心,一个有意,总之,二人将这份难得的默契一直持续了下去。破晓时分,忽听喊杀四起,“捉拿钦犯”之声不绝。
梦痕大惊,但见前方堤上,官兵赶开灾民,径奔而来,为首之人,正是夜影。吴天章亦自亲临,以报当日血仇。
刷,梦痕拔剑。
夜影冷笑道:“当真反了?”梦痕道:“你才反了!”一剑疾刺而出。夜影尚未拔剑,便即倒下。
此时的慕容云卿已不记得吴天章其人,不记得自己曾血洗杭州府衙。而经一夜寒风侵袭,他脑中一片混沌,更不记得眼前为自己拼命的女子是谁。但恍惚之间,却觉似曾相识,故而任她拉着自己的手,盘旋飞舞。血光四溅,可他眼中,除了那随风飘舞的白影,再无其他。
她到底是谁?
擒贼擒王,梦痕突围而出,挟住了吴天章。众官兵不敢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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