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的独自出行,俞楚此次御剑飞行明显成熟许多。她一路悠哉游哉,魏之宥并没有给她下命令何时到达,她自知此事根本无关紧要,倒也乐得清闲,甚至有时会在沿途的小镇休息上一两日。

路程漫漫,却总会接近。沿途的风景不断映入她的脑海中,越来越接近记忆中的景象,让她想起昔日狼狈不堪的从城门逃出慌忙失措,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景象。现在细细看来,心境竟是截然不同,俞楚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离鹿城越近,她的行程越是缓慢,越是害怕。

俞楚没有像说书里的那样凯旋归来,她依旧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小人物,站在城门外看着人来人往,人们早就忘记这里曾经生活着一位叫俞薇薇的姑娘。

而李毅,会不会遇上他,会不会被认出来?

俞楚神色严肃,一言不发。

白澄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来,她双手环抱,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不进去?”

没错,白澄一直跟着她。自她飞出不周山,白澄一路就跟着她,有时候隐身,有时候又冒出来,冷不丁地说上几句话。

俞楚整理了一下发髻,又环顾一身的打扮,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走吧!”

城里

东街那家卖板栗饼的还在,刚出炉的板栗饼滋滋的冒油,一阵香味溢满整条街。

俞楚站着看了很久,如同魔怔一般。白澄瞧她盯着人家铺子,却一动不动,兀自上去一口气要了十个,自顾自地吃了三个。

“我买回来了你不吃,干嘛一直这样盯着人家,你看那老板都害羞了,他老婆的眼神快杀死你了。”白澄嘴里塞满板栗饼,不顾形象地大声说道。

卖饼的老板不时用汗巾擦着汗,直冲俞楚露出傻笑,一旁的老板娘脸色难看至极,若不是看俞楚身边那位白净的姑娘买了他家的板栗饼,估计老板娘就要叉腰指着俞楚破口大骂。俞楚赶紧收回眼神,不由得摇摇头,这老板比以前胖了许多,那大肚子紧挨着摊位,也不知道这老板娘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自家的相公有魅力。

不过白澄比俞楚更加奇怪,因为此刻的俞楚打扮得就像是个乡下野妇,一脸锅灰看不出个所以然,怎么那老板还会想与她眉来眼去。

俞楚拉着白澄往客栈方向走,板栗饼还是很香。她最爱吃,以前李毅惹她生气,必买这个哄她。

“吃一个!”白澄递上去。

“我不吃。曾经很爱,如今已不敢尝试。”她神情忧伤,只是可能脸太黑,白澄完全看不出来。

“吃!”白澄不由分说地塞进她嘴里,哎,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呀!

俞楚为刚刚的矫情感到一丝后悔,黝黑的脸上泛起看不见的红晕。

白澄就这样看着手中的板栗饼全部进了俞楚的肚子里,后悔没有多买,更后悔将板栗饼塞进她的嘴巴。

如今正值盛夏,鹿城却凉快得很。八月应该是鹿城最酷热的时候,她从前都是在八月出门前往山庄避暑。可是现在街上的路人普遍穿着秋天的长衫,有些还穿着马褂。

“是不是有些许凉意?”白澄的脸挂在俞楚的肩膀。

“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凑那么近,是想吓死我吗?”

“你今天好凶,好像有点不开心哪!”白澄眼巴巴地看着俞楚。

俞楚对此很无语,对她又无可奈何,“不是,我是说我正在思考问题,你不要突然这么近,会被吓到的。”

白澄一句“哦。”低头想了一会儿,又道“你是因为回来鹿城不高兴还是因为你师父让你自己行动不高兴。”

“很显然,我肯定是因为回来这里不高兴。”

“可是你刚刚板栗饼吃得挺多的.......”

俞楚清清嗓子,像是没听到一样,径直往前走。

“老板,这簪花怎么卖?”这个摊位的簪花款式新颖,花样又多。到底是女孩子,走到这样的摊位就移不开脚步。

白澄紧挨着俞楚,越过她的肩头,认真地挑选起来。

然后她又往后退了一步,细细地打量起俞楚。

“俞楚,你这一身黑漆漆的,发髻也极其粗糙敷衍。戴这个合适吗?”

这白澄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坏人家兴致,老板听罢没忍住扑哧一笑,说道“姑娘,你这是干了多少农活,脸蛋黑乎乎的。”

俞楚甚是无趣,白澄倒是挑了一只。

东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人流不断。原来这个世界离了谁也是可以照样转动。俞楚有时很伤心,但是看着自己手上拧着一堆东西,又觉得无语。

“你是没买过东西吗?买这么多小玩意儿干嘛,还有这个烧鸡,你吃得完吗?”

“这是给你吃的,你一路试吃,总不能老是不买东西吧。我就买了只鸡嘛,你刚都吃好几口,人家老板做生意也不容易.......”

“好啦好啦!这钱你出啊!”俞楚打断白澄的喋喋不休,生怕她又揭自己的老底。

一路奔波,俞楚早就疲累,脱下长靴,她趴在客栈的窗台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突然想到不知会不会碰到李毅,碰到了他认得出来吗?这样的问题她接近鹿城的时候就常常会去想,忍不住地想。

过去她每天穿的衣服不重样,满身的珠宝。她喜欢把大量的时间花在装扮上,鹿城哪家胭脂店最好,哪样首饰最好,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毕竟她有大把的时间。

人人都说她命好,生在富贵人家,嫁给富贵人家。

天空下起了小雨,随风飘落窗台,飘在她粗糙的脸上。白澄把窗户关了,扯下一只鸡腿给她。

她看着俞楚,嘴角不由得上扬。

“你笑什么?”

“笑你吃得香,看起来很健康。”白澄伸手摸摸她的头。

是啊,其实俞楚的心情一直没有因为想到李毅而低落,也许她早就忘记李毅。

她咬下一块肉,细细咀嚼,思绪飘得好远好远。

翌日

八月的太阳果然还是酷热,俞楚走了一会儿,就满头是汗,汗渍再多一点就能将她一早上擦的黑炭抹掉。

她虽然带着斗笠,还是谨慎地涂了一层厚厚的粉,只是她涂的是黑粉。这一路跟着魏之宥,她都是一袭简易的男装,显得质朴干练许多。但是来鹿城,还是得费心地乔装打扮一番,俞楚连脸都故意抹黑,只希望没人能认出她。

她拉着白澄,轻车熟路地拐进巷子里一家别致的酒楼。酒楼里人不多,两人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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