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梁文雅冷喝一声,侧眸瞪着祁王:“梁安沅,何时可轮到你来管我了?莫要忘了你的母妃现在有求于我的母妃!整日巴巴地跑到我们章仪殿,等着抱我母妃的绣鞋呢!”
祁王闻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的舅父酒后乱语,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告了一状。
这事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轻了便是酗酒滋事,重了可能就是造反谋逆。
因着是皇亲国戚,此案便移交给大理寺。
大理寺卿正是贵妃的哥哥,而审案的大理寺丞以及吏部侍郎皆是贵妃母家一手提拔上来的。
若是贵妃母家有意刁难,那么他和他的母妃也定要受此牵连。
几经衡量利弊,祁王还是拧紧了眉心,闭上了嘴。
梁文雅气未全出,抬脚就踹。
眼见着脚要踢到四皇子身上,萧棠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将四皇子拉到一边。
文雅公主没有收住力气,一脚踢到了书案上,狼狈地跌倒在地。
梁文雅暴吼一声,抓起手边的砚台就要砸萧棠,却被萧棠侧身躲过。
她俯视着地上的梁文雅,心中怒火升腾。
她可以理解这是一个娇养长大的小孩儿,会跋扈,会嚣张,会任性,但是跋扈得没有道德,嚣张得失去良知,任性得没有底线,这便是会不会做人的问题。
萧棠面色阴沉,冷冷开口:“文雅公主,你自己能力不足,丢丑现眼,不反躬自省,倒是怪罪他人,这是何道理?”
话音刚落,堂内众人胆战心惊,宫人匍匐在地,无人敢说话。
萧棠面无惧色,俯身将脚边的砚台捡起来,众人屏住呼吸瞧着她的动作,梁文雅也是一脸惊惧地看着她手里的砚台。
萧棠冷笑一声,拿起砚台在自己的手上颠了一下,随后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重重地放回到梁文雅侧边的书案上。
书案“噔”的一声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声音惊得梁文雅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面色苍白地看着萧棠,她刚刚以为,以为萧棠会砸向她……
萧棠收回手,瞧着她的模样嗤笑一声。
“若是人人比公主先行一步,公主难道是要打遍天下人不成?萧棠敢问公主,公主能吗?公主敢吗?”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相鼠有齿,人而无止。相鼠有体,人而无礼[4]。文雅公主不若先放下课堂上深奥难懂挫你志气的书,好好待在殿里读一读《礼》罢。”
说罢,向周围瞠目结舌的几位皇子皇女行礼,拉着四皇子的手走了出去。
刚出门,正好撞见了门口柳树下仰头玉立的沈淮竹。
冰雪天里,他一身绯色,站在凋残的柳树下,宛若仙人。
听到动静,他侧头看过来,面上依旧如春水一般平静,而萧棠却在那淡淡的目光中,瞬间涨红了脸。
她攥着四皇子的手下意识捏紧。
刚刚,她在书房骂人的话……八成是被先生听到了。
她苦着脸,恨不得当即在地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原地踟蹰了片刻,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松开四皇子的手,上前冲沈淮竹行礼。
沈淮竹瞧着她,平静地抬手,平静地回礼。
萧棠轻咳一声,将手里的书卷铺平整,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给沈淮竹:“多谢先生。”
沈淮竹颔首,未发一言,拿起书施施然走了。
萧棠瞧着他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第一天上课,树了个敌人,又给老师留下了一个坏印象。
早知出门看看黄历了。
她转过身,四皇子仍立在廊前瞧着他。
明明比自己还要大上两三岁,瞧着却要比自己瘦小低矮许多。
她情绪有些复杂,冲四皇子遥遥行了别礼。
四皇子生母有缺,在后宫这关系人脉错综复杂的地方,稍稍失宠的人都活得谨小慎微,何况是还有一个护不了他,还要拖他后腿的生母。
她帮不了他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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