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金光灼云,湛蓝如同落水浓墨,转眼便铺满了天际。

路上苍林起伏,树枝繁茂,绿浪自山道连绵,其间盘藏着的夏虫将嘶鸣声哄得震天响。

一路往南,天气也越来越热,地面蒸着暑气,人瞧着也没什么精神。

萧棠抱着银风懒懒地靠在辂车的软枕上。

最近几日天热得遽然,晚间又多雨,太阳一出来便湿热难耐,一来二去的,萧棠就染了些病气。

此时她鼻子堵得难受,喉咙也干疼得紧,垂着眼睛靠坐在车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女医把完脉,轻轻拿下萧棠腕上的白纱,行礼道:“殿下脉象浮数,是风热犯表的症候,下官为抓些药材,随行煎煮,或可缓解几分。”

萧棠闻言抬起眼皮,道:“有劳医官。”

步名半开着车门,女医刚要退下,萧棠又叫住了她。

萧棠抬指挑开帘子,目光在随行的侍人身上转了一圈,道:“待会儿让掌药嬷嬷将随行的药材单子拿给医官瞧瞧,里面若是有去暑祛湿的,不必拘着,随行煎煮,让随行的仪仗队一并饮用。”

女医拱手道:“殿下慈明柔爱,乃群子之福。”

待女医退下,萧荷借着挑起的帘子打量萧棠,瞧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些担心:“五妹妹,前面快到驿站了,要不今日在驿站里休息一日?”

萧棠摇了摇头,用帕子按着鼻尖闷声道:“不是什么大事,风热而已,路上走着就好了。”

她探头往前眺望了一会儿,问:“这快到关泽道境内了吧?”

“对,再走三四个时辰便到了昌州。”

萧棠“嗯”了一声,抬手摸了摸银风的毛发,道:“那就别再耽搁了,一会儿队伍休息完,到了境内再说吧。”

萧荷点头,他们时间确实不算宽裕,不敢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

行至傍晚,落日斜映苍穹,红霞横铺天际,霎那间便染红了半面山林。

仪仗队踩着最后一点余晖进了关泽道境内。

前来迎接的不是关泽道节使,而是节使的僚属。

那僚属见着仪仗队的影子,忙提着袍子上前迎了几步,向打头的萧荷行礼道:“下官关泽道副使李程拜见萧郎将。”

萧荷翻身下马,抬手回礼道:“李副使。”

萧棠坐在身后的辂车里,借着帘子的缝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李程。

这李程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身形偏瘦,面颊微微往内凹陷,下巴上胡茬刮得干净,眉骨突出,眉毛浓黑,一双眼睛虽小但亮,说话时两眼提溜转,透着股精明气。

萧棠路上听萧荷说过这人。

他为人圆滑活泛,这些年关泽道换了许多节使,但是副使却一直没有变,如今道州的实权基本都捏在他的手里。

关泽道本是有节使的。

节使名叫迟再,是这两年朝中新调派下来的节使。

关泽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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