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灯光摇曳,军医正在给梁定策包扎伤口。
萧棠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管集。
管集接收到视线,道:“杨大人同卫队已经将边城帐中的庖人及当天的伙夫一并逮捕收押,严加审问后筛出此人。”
他将手中的帖牌户册递交给萧棠,道:“他是边城营帐内送水的挑工,当天他以送水为由,先后随队出入三个后厨营帐,其出身来历以及素往亲友都已查记在册。”
萧棠的目光落在册子上,上面所记出身邢北道止州农户,经历瞧着也无指摘之处,她的目光落在编军时期上,道:“七月投入帐中……”
她看向管集:“现在人呢?”
管集面色不太好看,道:“我们提审的时候他就已经吞毒自戕了,不过卫队前去按压时,发现他动作灵敏,身手矫健,绝非一个普通农户所该具备的体格。”
萧棠神色沉郁下来:“看来栗度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她垂眸看向一旁的炭盆,抿唇没有说话。
这次投毒只可能是内部之人,如果真的是契独贼人,那么要下毒也应该是当场让人暴毙的毒药,决计不会只是这种让军队上吐下泻的小手段。
这般做法,目的就是要梁定策此战大败。
她的目光落到手中的帖牌户册上,能够让杀手顶替农户,并且重造户册将人送入边城军营,这不仅费财费力还要有过硬的官场人脉。
梁定策大败,重则丢掉性命,摘掉太子之位,轻则受罚降罪,总之受益的无非就是京中三党派。
只是投毒能达到这样的目的,何必要多此一举杀掉监军。
萧棠捏着册子,尚未摸索出头绪,便见军医已经给梁定策处理好伤口,正提着药箱上前行礼。
“如何?”
“回殿下,太子殿下后背刀伤入骨,冻疮溃烂,日日要以药膏敷之,汤药已经着人煎好,日日三服,后夜可能发热,殿下到时莫慌。”
萧棠颔首,让管集送军医出帐。
梁定策俯身趴在榻上,半睁着眼眸看向萧棠。
“五娘……”
他胸腔压在床上,声音也像被摁在深水之中,带着几分沉闷虚弱。
萧棠看出梁定策想要撑臂起身,便上前一步搀起他的手臂将人扶起来。
后背的刀口随着动作被扯动,梁定策嘴唇微白,头上也冒了一层虚汗。
待到坐正身子缓过劲儿来,梁定策这才轻声问道:“是师父援军到了?”
萧棠将一旁的靠枕放到梁定策腰侧,摇头道:“尚未。”
梁定策眼眸划过一丝疑惑。
“那些是三万病士。”
梁定策微愣。
萧棠端起一旁的汤药,轻轻搅动,道:“时间紧迫,平北都护府还要兼顾北城,未必能及时赶到,我赌骨信罗不敢冒险,便施小计诈退敌军。”
边城东西城门皆有绵延丛林,萧棠选择天黑作战,正是要借着夜色掩盖,遮住士兵疲态,他们分列纵横,各自以破布断枝充作火把,营内战鼓加持,再以后备的铁锤锨铲来充凑兵刃相叠的声音,绵延数里的火光与震天响的鼓声相互呼应,声势之浩大,便是骨信罗胆子再大也要犹疑三分。
梁定策明白过来,扯唇笑道:“五娘聪慧。”
萧棠轻笑一声:“不过是赌一把罢了。”
她舀了一勺汤药喂到梁定策嘴边。
温热的液体碰到梁定策干涩的唇瓣,他神情微怔,看向萧棠。
萧棠的目光落到梁定策冻烂的双手上,道:“殿下别害羞,你现在的手应该用不了。”
梁定策耳根微红,垂眸吞咽下勺子里的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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