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我去叫。”
片刻,魏澜领着王龁进来,这时白起正要挣扎着坐起来,想靠在身后的榻背上,不料胸膛又一紧,一口热血喷了出来,被迫重新躺了下去。
魏澜忍着泪给他擦去嘴角的血,他却顾不上这些,急忙问王龁此时外面的情形如何。
“赵括军几次突围都没有成功,另外,您昏迷时,天语上说,说,”王龁支支吾吾有些道不清楚,“说长平之战,您坑杀赵军四十万。”
白起无力一笑,目前赵军剩下的人数还不到一半,怎么就变成了坑杀四十万。
“这么说,是胜了吧?”
“对,上将军,胜利必在秦。”
“天语一出,赵军极有可能不会投降,而是,做出顽强抵抗,”白起突然大声咳嗽了起来,魏澜给他缓着胸脯,“不管怎么样,记住,要以歼灭为主,否则,一切都是,前功尽弃。”
“上将军放心,末将明白。”
战事上再无牵挂,长平之战胜负已分,自己带出来的这几个青年才将也个个都是好苗子,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最后,白起将目光移向了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魏澜,他又抬手,抚了抚魏澜的脸,替她抹去眼角的泪。
“别哭。”
她连连点头。
如果你能好起来,我自然不会再哭,那你答应我好起来,好吗。
“替我和王上道个歉。”
没想到到了最后,毁约的却是他白起了。
“也替我,和仲儿,好好活着。”
他每说一句,魏澜都哭着点头。
“还有,还,有……”
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完,白起就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左手缓缓从魏澜的手中脱落。
“还有什么,你把话说完,舍不得我是不是?你,你把话说完……”
随着魏澜的痛哭,再也抑制不住的悲伤蔓延至整个军帐,王龁沉痛地单膝跪了下来,身后站着的将领亦同。
可躺在那里的白起无动于衷,他平常可最见不得魏澜哭了,今天却残忍得躺在那里不闻不问。
不,上天,何必急这一时半刻,你应该让我把那句话说完的。
我这一生或许军功满身,或许罪恶滔天,但无论怎样,都要记着,我爱你。
这就是白起未曾说出口的话。
你听到了吧魏澜,能嫁给这样的人,此生还有什么遗憾呢。
可一直都是你在说,什么时候问过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呢。
爱上你的那年,我十七岁。
我对你的爱不需要权衡利弊,也不需要任何其他的附属物。我不图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住陋室喝清水,我只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现在的我也已变老,但我心里还是十七岁,永远爱你的十七岁。
这几句话并不珍贵,我也一直将年少的暗恋藏在心里,但我知道,那时的你,一定感应得到。
这是一场本来没有结果的感情投注,却因为政治博弈让二人走到了一起。
故事最开始的开始,是他们在一起。
故事最末尾的末尾,也是他们在一起。
全军戴孝,每个人腰间都勒上了白布条。
这个带着他们所向披靡百战百胜的战神将军死了,秦军把这口气都算在了依旧被困在山谷中的赵军身上。
要不是赵国作妖,上党会拿不下来吗,他们会来攻赵吗,白起会带病到长平前线来亲自指挥吗。
军中都嗷嗷着要和赵军决一死战,替武安君白起报仇,王龁的训话让他们都沉默了。
当前的战争形势是武安君指挥打下来的,若轻举妄动则很有可能会让一番成果付诸东流,还谈什么替上将军报仇??
话说的不错,这个时候最有可能出现异动,王龁必须谨慎再谨慎。
白起的遗体已经被部分秦军开道送了回去,魏澜一路随行。
路上,天语一直响个不停。
第一次,秦人觉得如此聒噪。
【不管如何评价白起,他在军事上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当然,从人类史上看,死在他手上的冤魂是非常之多的。】
【无法辩驳的是,白起之后,山东六国再没有力量和秦抗衡,所以,他大大缩短了大秦一统六国的时间。】
什么后来的邯郸之战,什么拒绝带兵,什么将相失和,什么迁往阴密,什么自裁于杜邮亭。
天语上说的有鼻子有眼,但已经和安详沉睡的白起无关了。
第二次,他死在了长平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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