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真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郑安平来了。
“范兄,范兄!”他边走边喊,因为天黑救人不敢提灯,脚下踩了好几个滑石,差点栽了跟头,“范兄,你在哪儿?”
昏迷之中的范雎听到了远处郑安平熟悉的声音,他忍着痛半起身,扒着土堆往大路上爬。
“这儿,安平,这儿!”
明明不算远的路,二人却费了好几番功夫才见到。
“范兄,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哎。”说着,郑安平把范雎搀扶起来,将他的胳臂搭在自己脖子上,一瘸一拐架着他往回走。
“这样咱俩得走到啥时候去了,估计魏齐酒醒了之后就会再派人来寻我。”范雎疼痛难耐,腿上已经没有了知觉,只能任由郑安平架着走。
“放心,我借了辆小车,在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
“安平,今日若没有你,我范雎,肯定要交代在这儿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见外的话,”郑安平累得大喘着气,终于快走到了车前,“你先上去,去我家躲一躲再说,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范雎还是有些感动的,因为他和郑安平并不算是生死之交,只能称得上是饭搭子、酒搭子,但他却不顾危险来救自己,这份恩情,他会牢牢记着。
凌晨左右,郑安平带着范雎回了自己家,此时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再加上二人行动隐秘,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我给你找套我的旧衣服换上,这里条件简陋,范兄先凑合一下吧。”
郑安平去储物箱里找闲置衣物,之后递给范雎,这时借着屋内的烛光他才看到范雎是如何一副惨状。
脸上还有额头上都有鞭子抽打过的血印,衣服上沾染的血垢脏乱不堪,头发也乱蓬蓬的,就连说话时露出的牙齿上也带着血。
郑安平又连忙去打了盆水回来,拿了条短布让范雎擦擦脸。
“今日之仇,范雎来日必报。”
“我还没问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着中大夫须贾去了齐国了么,怎么……”
“呸,”范雎不屑地啐了一口,“这个鸟人,我好心在齐国帮他解围,结果他反过身就跟魏齐说我通齐。这个魏齐真假不辨,不由分说便把我拉到丞相府往死里打。”
“无论如何,这魏国范兄你是不能待了,但眼下你伤成这样,走怕是走不了。”
“先避了这个风头再说吧,天亮后魏齐肯定会再派人去原地寻我,他不会甘心就这么把我当死人扔掉的。”
“那你先在我这里养伤,只要不外出,应该没什么大事。”
擦完脸的范雎长叹了口气,随后在榻上对着郑安平一拜。
“哎你这是干什么,你腿有伤,站都站不稳啊范兄。”郑安平连忙将也扶起。
“安平,你不仅是我范雎的友人,更是我范雎的恩人。”范雎忍着腿上的痛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从今往后,至少在魏国的这段日子里,我不能再叫范雎了。”
“你的意思,是要隐姓埋名?”
“算是吧,”他点了点头,“就叫,张禄吧。”
同受当日张仪被诬陷盗窃和氏璧之辱,也同样立志要做他那般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那就,从张姓吧。
禄字,福禄吉祥美满之意也,遭此一劫,范雎认为他的运气不会比这次更差了。
是的,再没有比这更差的了。
这天晚上,范雎一直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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