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了挑眉,一脸看好戏地盯着李夫人。

“是,敬嫔娘娘一向体弱多病,今日没见到她,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李夫人面容恬静,她是京中出了名的胆小怯懦,此时顶着这诸多目光,微低了低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来。

崔夫人一听这话,眸中便闪过一抹讥诮的冷笑。

敬姝乃是嫔位,是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宫宴的,她没出现只能说明她要么又伤了病了,要么犯了错。

而敬姝被罚禁足在宫中并不是什么秘密,消息也早已传到了宫外。

李氏这时候说什么体弱多病放心不下,分明是怕她犯的错惹怒了圣上,从此失宠罢了。

“李夫人大可不必如此,宫中既有皇上坐镇,又有皇后娘娘执掌六宫,最是稳妥不过,你说放心不下,难道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放心不下吗?”崔夫人借机讥讽她道。

李夫人一听,面上顿时浮现几许怯懦,连忙低下头道歉:“是臣妇说错了话,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听得这话,皇后便是温和一笑:“无碍,李夫人毕竟是敬嫔的母亲,身为母亲挂念自己的孩子乃是天性,这何罪之有呢?”

一句话,就说得谢贵妃和崔夫人面上的笑淡了下去。

赵嫔也鼻尖轻哼一声,神态慵懒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陆瓒却是看了过来。

想到那个在今夜因为惧怕旁人而突然失约的女子,冷薄的唇动了动,道:“敬嫔今日一个人在倚翠宫,是冷清了些,然宫规在此,朕也不好破例。”

谢贵妃和赵嫔听得这话,都是唇角翘了翘。

然而下一句,便听陆瓒又道:“不过既然李夫人担心,朕准你过些日子进宫,去倚翠宫陪敬嫔说说话。”

这便是说等敬姝解了禁足,李夫人就可以进宫了。

同时也隐隐传递出另一个意思,敬姝并未失宠,仍然很得他的看重。

李夫人一听,顿时一脸大喜过望,连忙起身行礼谢恩:“臣妇多谢皇上!”

陆瓒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这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皇后说了些和中秋节有关的喜庆话。

陆瓒没说什么,只点头示意宫宴可以开始了。

接下来,便是各种表演,尤其中秋节过后便是陆瓒登基后的第一次大选,今日来参加宫宴的,也不乏有之后的秀女,趁这个机会提前表演下才艺,想要在陆瓒面前刷刷脸。

其中就有弹琴的,作画的,吟诗的。

陆瓒听着那些事,却微微有些走神。

这些日子,敬姝每天晚上都会写一首和月色、相思有关的事,传递情意的同时,也是找借口与他私会。

其中有一首诗,是这样的。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明明她那一手字,多看一眼都刺得人眼睛痛。

偏这样难看的字,写出来的一首首情诗,却又如此得令人惊艳,见之难忘。

跟敬姝作的那些诗比起来,这些所谓的名门贵女、什么才女写的,简直不值一提。

一旁,谢贵妃看着陆瓒兴致缺缺的样子,一颗心则是稍稍放下,只以为是这些秀女没一个能入他眼的。

“来人。”

然而下一刻,便听陆瓒忽然打断了一个正在吟诗的年轻贵女,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长案,对王忠吩咐道,“把这壶酒,还有这一碟子月饼送到倚翠宫去,给她尝尝。”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但这仅有的一个字,透露出的那种旁若无人的亲昵,却叫谢贵妃瞬间捏紧了手中的酒杯,面上浮现出一层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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