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地牢
崔武趴在发霉的稻草上,看着打开牢门走进来的刘天魁,暗沉的眼眸不由亮了起来。
“刘捕头,刘捕头,求你让我见见知县大人吧!
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姨夫毫不知情,他是突然丧子,得了失心疯胡说八道的,你们别信他的话。
黑龙寨是我去的,土匪是我找的,人是我杀的,所有事都是我做的,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放了他们吧.…….”
刘天魁看着后背血肉模糊,还拼命爬过来,抱着他的脚一个劲儿哀求的崔武,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心狠手辣,替罗相右做了不少阴损事。
但这小子就算有万般不是,却有一点好的,知恩图报,对罗相右一家私心的很。
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死心,这个案子可是顾小侯爷的人盯着审的,借知县大人一万个胆子,他都不敢徇私,更别提让人顶罪了。
刘天魁叹了口气,把一个包袱放在了崔武身边,沉声道:“这是我那侄女秀儿托我给你送来的东西,她说那晚要不是你和崔武拼死挡住土匪,她撑不到救兵赶到。
她还说以前的事都一笔勾销了,让我捎句话给你,人死了就一了百了,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弥补过错。
判决书已经下了,你姨夫罪无可赦,你再闹腾也是无用。
你好好想想,你姨夫是更希望你跟着一起死,还是活着。
他可是把所有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说你都是被他携恩逼迫的,罗威已经死了,你要是也死了,将来连给他们烧纸祭拜的人都没有。”
说完,刘天魁便转身离开。
崔武愣愣地看着包袱,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解开。
只见里面是一身厚棉衣,几双棉鞋,一罐药膏,还有几块被弄的很扁很平的银子。
一点点摸过这些东西,崔武忍不住放声大哭。
胡秀儿,那个该死的胡秀儿,他一点都不想活了,她却偏要让他活下去。
弥补过错?
他要怎么弥补?
他受了姨父姨母的养育之恩,本以为一心一意为他们做事就是报恩,结果却害惨了他们。
他爹娘生了他,却都不管他,一个因为男人负心薄幸就寻了短见,一个好色无情,亲生儿子说舍弃就舍弃,至今也没来看过他。
或许,他就不应该活,应该早早死了才是。
可是胡秀儿,那个被他害的差点没了命的女人,那个他生平头一次喜欢的女人,她说以前的事都一笔勾销了,让他活着弥补过错。
他都无法原谅自己,她却原谅他了。
哭了很久,崔武最终还是拿起了药膏,费力地涂抹到了伤处。
刘天魁说得对,罗威死了,他得替罗威尽孝,得活着回来祭拜姨父姨母,替他们恕罪,让他们下辈子都能投胎做个好人,得个善终。
黑龙寨所在的黑龙山上漫山遍野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黑龙寨后山的小路上却是浓烟密布。
几人将一大摞一大摞松柏枝堆在燃起来的火堆上,潮湿树枝燃烧时升起的浓烟被风带着往小路旁的密林里灌。
几只猎犬穿梭在密林中,犬吠声此起彼伏,躲在里面的土匪被撵得四处逃窜,被早就埋伏在外围的官兵一拥而上,尽数拿下。
只是等浓烟散去,顾清晏派来的亲卫头领清点时,却发现那个戴着狗皮帽的高大土匪并不是周非白。
不好,中计了!
头领立刻带人冲杀回山寨,只见原本放着大当家虎皮椅的地方挪开了,露出了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而负责藏在周非白住所附近的人,尽数被杀,屋后茅厕的墙上被撬开了一块砖。
“追!”
头领气的要死,他没想到周非白居然这么胆大包天,阴险狡诈。
故意找人假扮成他,引开他们的注意,趁着混乱回到山寨取出东西,从密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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