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儿立刻坐直了身子,认真听着。

顾清晏一边挑选合适的首饰给胡秀儿佩戴,一边缓缓说道:“我祖父当年跟着太祖皇帝一起打江山,大夏朝建立之时被封为鲁国公,掌西北军权。

祖父有四子一女,三子皆战死,一女也早早病逝,仅剩我大伯父一人尚在人世,但双腿也在战场上尽数被废,无法站立行走。”

胡秀儿震惊地抬起头,没想到他大伯父是这么个情况,更没想到他们家竟然战死了这么多人。

顾清晏把胡秀儿的头摁了回去,面色如常给她插上发钗,继续说道:“我父亲是顾家四子中最小的那个,我却是顾家孙子辈中最大的那个,在我之上,有一堂姐,在我之下,有一堂弟和堂妹。

这便是我们顾家孙辈所有的人,相比京城其他权贵世家,我们顾家算是人丁单薄。

究其缘由,一是我爹和伯伯们早早战死,没来得及留下太多子嗣;二是顾家有祖训,男子不得纳妾,女子不得为妾,如若违背,削谱除名,故而家中没有庶子.……”

胡秀儿瞪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祖训呢?

顾家的老祖宗到底是什么人啊,这条祖训她可太喜欢了!

等将来她有了儿女,也要给他们定一条这样的祖训,妾这种身份,压根就不应该存在!

只可惜她还得报恩,招婿这事儿还得再等等。

想到招婿,胡秀儿不由想到昨天无意中听到路老大夫跟人闲聊,说招婿还不如去西市牙行买个壮汉,将来去父留子便是。

路老大夫还说他会配能让男子绝育的药,只要一剂下去,这个男子就再也不能让女子有身孕。

胡秀儿觉得这个法子听上去好像还不错,招婿想招到个好的不容易,但是买个身强力壮的汉子,那可就容易多了。

也不知道买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得多少银子,路老大夫配的药管不管用。

她要是现在已经给胡家留了后就好了,那样就算她报恩死了,孩子长大了也能替她去给爹娘上个坟啥的。

顾清晏见胡秀儿自顾自发起呆了,不由捏了捏她下巴,问她,“你想什么呢?”

胡秀儿脑子还没转过来,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去父留子。”

顾清晏惊呆了,捏着胡秀儿下巴的手指不由用力,“你说什么?!

胡秀儿被捏疼了,醒过神来,脸一红,忙摆手道:“没说啥,没啥,你弄好了?那咱们走吧!”

说着就要起身,被顾清晏摁了回去。

顾清晏捏着胡秀儿的下巴,强迫她跟自己对视,眯着眼睛紧盯着她。

“什么去父留子?你详细跟我说说。”

胡秀儿红着脸,不想说。

顾清晏盯着她不放手,胡秀儿扛不住,只得把听到的话跟他说了说。

顾清晏越听脸越黑,姓路的老头就是个疯子,为了拐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都敢说。

那两个护卫情况稳定后,明叔就给路老头结清了药费,还给了他十两赏银,准备送他出府。

他却不肯走,非要留下等那个护卫拆线,还说可以不要诊金继续为府上众人看病,只要管吃管住就行。

明叔就让他留了下来,哪知他整天缠着胡秀儿,不是问她缝合之法,就是问她想不想跟他学医,明里暗里想方设法拐人。

他肯定是知道了胡秀儿女户的身份,知道她这个夫人没有婚书没有封号,算不得数。

顾清晏心里苦,不是他不想走明路,是他想给胡秀儿留条后路。

只要没婚书,没正式册封,胡秀儿就不能算是他的妻,将来他出事,也能少牵连她一点。

可胡秀儿竟然听进去了路老头的话,真的琢磨起“去父留子”来了。

顾清晏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难受的不是一丁点。

他想问问胡秀儿是不是从没想过跟他做真夫妻,是不是从没把他放到心里过。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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