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动手前,江鋆之还闭眼感受了一下后颈那处伤口的大小和轮廓,收回的手指上毫无疑问印上了血。

新鲜的。

一直都是。

其实很早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身上有挺多不能合乎常理的地方的,就比如这血。

只要和他身体有接触就是绝对有活力,不会凝固之类的,但一旦离开他的身体,没多久就会消失,而且是凭空消失,一点存在的痕迹都不会有。

而下一刻,江鋆之便是半分没犹豫地直接对准自己的后颈动了刀子,像是手里拿的东西根本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一样,大大方方往脖子上砍的。

“鋆哥!”见状,唐璃自然焦急万分,猝不及防冲上去想要阻拦。

只可惜被自家鋆哥事先料到,只是游刃有余的一个侧闪就完美躲过了,甚至手上动作都丝毫不受影响。

但在刀尖即将接触到后颈的瞬间,江鋆之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阻力。

他强硬地与之僵持一阵,结果依旧被那莫名的力量给反弹开了,刀面被震成两半儿,砸在地上一声清脆一声闷。

江鋆之默默收回自己的手,瞧着自己手指因为太过于用力一时没防住被反弹震断的刀片而被划开了两道血痕没说任何话。

血珠子此刻正涌得起劲,即便是手指背,即便被血盖住了的伤口看不出深浅。

他早想到了——是他的父亲回来了。

这个标记大概是在提醒他。

是父亲为了再次掌控我所做的准备吧。

能借助它随时出现在我面前吗?或者知晓我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又做了些什么?甚至直接对我的身体下手,比如——直接杀了我?

不,那样的话,父亲大概会觉得很无趣吧。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啊。

虽然思绪始终平静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但江鋆之仿佛一直听脑海里有声音在对自己说“逃!要逃走!”之类的话。

逃吗?能逃走吗?

应对这个层次的力量,是不是只有死才能解决呢?

可,我为什么不能利用自己身上的力量呢?但利用了就一定有一较高下的实力了吗?大概,是没有的吧。

毕竟……

江鋆之默默闭了闭眼,像是在脑海里对自己这样说——

在面对父亲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一直都只有臣服啊。

所以,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吧。

母亲留下的钱,再加上工作和拳赛中赚到的钱能够保证死后的尸体被处理干净吧,对,那些处理尸体的家伙会允许死者本人签署合同吗?等有机会要了解一下。还有唐璃他们,也要妥善处理好才行,如果我死了会给他们造成什么影响或者麻烦吗?也要提前解决掉才好。

因为母亲说过,不能因为自己的事给其他人造成麻烦啊。

而一旁的唐璃本还被刚刚的突发状况吓得怔住一瞬,但一瞧见自家鋆哥手上受了伤哪还管其他的,握着江鋆之的手就匆匆忙忙开始包扎。

还好她预先准备了创可贴,照顾以前那个总受伤的鋆哥都习惯了。

就是血出的有点多,用纸巾来回压了好几次才止住的血。

只是染血的纸巾还握在手里没松,创可贴也才刚刚撕开往人手指上贴着,她就听到人在耳边这样道:“如果我死了,会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吗?或者麻烦?”

江鋆之的话说得尤其平静,大概是觉得死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璃一时间真想让自己听不见,但她听见了,还听得清清楚楚。

眼眶莫名就有些湿润,她不喜欢哭,也不是那种总哭哭啼啼娇气过头的小女生,但只要在鋆哥面前,她就是忍不住,稍微有点念头就特别想流眼泪。

她想,从遇到鋆哥那天开始,她那些眼泪基本都在人面前或者因为人给流干净了,其他时候、其他情景根本没机会让她再哭。

沉默着抿唇将伤口完全包扎好了,唐璃这会儿才抬起头来直视着江鋆之,眼里蓄着的泪水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来的程度。

微动了动唇,唐璃声音哽咽着开了口,“有!有天大的麻烦!无论如何都解决不了的麻烦!”

“是什么——”这回答对江鋆之而言是有些意外的,但还来不及询问到底是什么,唐璃竟是突然抱住了他,把他将要说出口的问题和疑惑都给堵了回去。

如果眼神没问题的话,唐璃是哭了吧,为什么要哭?刚刚的刀误伤她了吗?

江鋆之下意识在心里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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