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没有错。

崔礼礼的肩膀耷拉下来。

一个小倌,他的宿命就是如此。如柏到九春楼也有好几年了,他应该心中有数的。如柏是个本分之人,可侍奉公主又是另一回事。京城那么多贵女,谁又比得过公主?

见她不说话,陆二忍不住问道:“这个如柏也是你看中的?我以为你看中的是你那个小护卫呢。”

崔礼礼真真切切地说道:“如柏也好,拾叶也好,九春楼的三十八个小倌,我都看重。毕竟他们生死契在我手上。我就要为他们负责。”

倒也像她的性子。

陆铮不自觉地又逗起她来:“元阳没什么特殊的癖好,最多也就是用鞭子抽几下。你放心吧。”

崔礼礼杏眼一瞪:“跟我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说这些,我看陆执笔也该挨上几鞭子才是。”

陆二这种无赖,当真是自来熟,认识没多久,怎么就跟自己开起玩笑来,要换一个良家妇女,早投缳自尽了。

这称呼又变回来了,陆铮挑挑眉。当真是:有事“陆大人”,无事“陆执笔”。

“宫廷之中,鞭刑是常有的。你这个未出阁的小丫头,想的都是些什么?”

又被他套进去了,这次是真说不过了!既然托他办事无望,那就走呗。留在这里只会被他取笑。

她银牙暗咬,转身就要走,陆铮长臂一抬,拦住了她。

“你那个小护卫,身手不错。你是从何处寻来的?”

“太虚武馆。”

太虚武馆在京城的口碑的确不错。但昨晚那小护卫跳入水中,闭气时间有些长,寻常学徒恐是做不到的。

按下心中疑虑,又想着松间遣人跟着凶手,还未有回复,只怕还有新动作。他叮嘱了一句:“你昨晚遇险,凶手在逃,出门该带着他才好。”

崔礼礼一怔,点点头说道:“昨晚那人身上有股异味,说香不香,说腥不腥。但来去太快,我记不真切。”

“你觉得是谁?”

“宣平侯府十七公子。”崔礼礼将宣平侯府一家上傅家闹的那一出大致说了,隐去了禁药的那一段,只说牙齿黑得厉害。

十七公子去九春楼闹,将她退画像倒贴钱之事宣扬出来,陆铮是知晓的。他笑着摇摇头,言辞之间,又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你早该知道你选的这条路不好走。”

又是一句交浅言深的话。

她说那些事,是想借助银台司之力,若以后事发,也好将十七公子吸食禁药地事揭发出来,银台司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他倒好,不说案子,反倒说起她的人生选择了。好像很熟悉她一般。

这种被人看穿的滋味,让崔礼礼有些畏缩。

她知道“这条路不好走”。

爹娘也好、世人也罢,都不会认同。但前世的路就好走了吗?换个男人嫁了,不也是困在后宅里家长里短吗?

她不知道自己该选哪条路,但她至少知道有些路她不想走。

重活的人生,让她总与世人、世事隔着一层屏障。这种孤寂和自勉并存的情绪,一直纠缠着,支撑着她逆行于世俗。

然而,陆铮一句话就戳破了这层屏障。

封闭的一方天地,被人刺穿,她害怕了。

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半步。

秋风依依,她一身红裙站在青砖白瓦之下,神情十分不自在。

正好落入前来复令的韦不琛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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