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自己说幕后人会对付她,半夜赶来送信,又找她要图,她多半误会自己怕她泄露秘密。

“我特地赶来是担心明早宣平侯府会来人找你们麻烦,原是想留个字条就走的,”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哪知正好打雷,把你给惊醒了。”

“我查案,自是因为那张海舆图。圣人禁海几十年,是该开海禁了。此时冒出底耶散,只怕海禁又要无休止地继续下去。”

“至于海舆图,我根本没担心过你会抖出去。”

一连串的话说完,他也觉得自己今晚有些费力不讨好。放下信和走马图,翻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崔礼礼低呼一声:“下着雨!”

夜雨如墨,他已消失在墨色之中。

崔礼礼哪里还睡得着,睁着眼一直到天亮。

她眼皮子有些沉,想要阖上眼睡一觉,却又觉得宣平侯府马上就要来人了。

春华进来几次,见她神色不对,悄声问道:“姑娘,昨晚出了何事?”

“你让拾叶带上家中的护院,将所有的门户都看紧了,狗洞也堵上。全家闭门谢客。”

“早上夫人已吩咐了闭门。奴婢这就去叫拾叶带着人再查看一番。”

崔礼礼心绪不宁,又道:“九春楼也要遣个人去提醒一下吴掌柜,一定要小心行事。”

春华点点头,出去了。

整个崔家严阵以待,一整日,又一整日。宣平侯府没有任何动作。

眼瞅着快到七月十五了,宣平侯府还未有动静。傅氏突然想起崔礼礼身上挂的红福袋未曾送回道偃建寺。一大早就到崔礼礼房中来商量归还红福袋的事。

崔礼礼这才将十七公子畏罪自杀的事说了。

傅氏有些按捺不住,在屋内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圈:“他们来闹一下,我反而觉得踏实些,毕竟是死了一个庶子。如今一点动静没有,我总担心出什么大事。要不,我去跟你外祖商量一下对策。”

崔礼礼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人家什么都没做,您让外祖做什么呢?”

傅郢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分钱的时候,肯定积极,出麻烦的时候,他避之不及。

如今宣平侯府死了庶子和底耶散的事还没有捅出来,只有几个人知道。娘去找傅郢帮忙,帮什么忙呢?

这时,王管事踉踉跄跄地跑到院子里喊:“夫人,姑娘,出事了!老爷出事了!”

崔礼礼心头一惊,连忙扶着傅氏往外走。

“发生了何事,你慢慢说来。”傅氏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嘴唇也失了血色。

王管事道:“我刚才接到北边来的信,说是崔家的十来个大的铺子,都被查封了。老爷也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傅氏眼前发黑,仍咬着牙站着:“何时的事?老爷现在人被关在何处?到底是为何查封?”

王管事道:“信上说是官府查到老爷半年的缗钱未缴,算下来有五万两之多,现在曲县、朗县、樊城的几个铺子都被查封了,这么下去,只怕京城的也快了。”

傅氏哪里关心铺子,跺着脚往外走,腿一软又差点摔倒。

崔礼礼一把扶住她,又问道:“我娘只关心我爹在哪,钱和铺子的事稍后再说。”

王管事擦擦汗,将信递给了她,又急慌慌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老爷关在哪里。信上也没说。”

傅氏“哎呀”了一声,手扶着额头,气急道:“还不快去打听打听!花多少银子,也要打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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