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高慧儿。

还未到中秋,她就已经穿着一件荔枝红织锦小袄了。

她怒气冲冲地瞪着崔礼礼,寡瘦的脸涨得通红,浑身因怒极而不住地抖动着。声音尖锐地喊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光天化日就勾引我铮郎!”

又变成铮郎了?

陆铮下意识地看了崔礼礼一眼。

陆二公子临风玉树,崔小娘子娇俏动人,站在一起自是比高慧儿看着赏心悦目得多。

加上垂眸这一看,惹得高慧儿更怒,疯了似地,朝他们扑过来。

银台司的门后突然窜出不少人,齐齐将她拦住:

“高小娘子,有话好好说。切莫动手。”

“这可是银台司,公门重地,不可喧哗打闹。”

高慧儿哪里听得进去,手指胡乱抓着,双眼布满血丝,奋力嘶喊着:

“崔礼礼,你这个贱妇!我知道你!”

“退画像还要赔钱的货!”

“你每天跟四五个小倌睡在一起!当真是淫贱至极!”

她已彻底疯癫,手胡乱在空中划拉着,谁拦她,她挠谁,不分敌我,不分彼此。很快几个银台司同僚就挂了彩。

陆铮眼中尽是寒意,手紧紧攥着匕首手柄,关节渐渐泛白。两步上前,一把抓住高慧儿的手腕,像要将她捏碎一般。

高慧儿看见是他,另一只手死死地环着他的腰,又流下泪来:“铮郎,你莫要不要我,你不要我,我就去死。”

“梅间!月间!”陆铮压着胸中滚滚的怒火,喝了一声,“把她带走!”

梅间月间也是第一次见高慧儿如此疯癫,惊得立在那里,忘了该做些什么。

听见陆铮叫名字,俩人苦着脸跑过来,一想到这么疯,回去指不定还要受罪,两人反倒齐齐劝起陆铮来:

“陆大人,您就说两句软话吧。我们姑娘是个病人,终归是可怜。”

“对对对,哪怕是假话呢?哄哄她也好啊。我们做下人的,哪里管得了她?”

陆铮大手一抬,掐住高慧儿的肩膀,嗓音冷得如坠冰窟:“我陆铮不是一个受胁迫之人。更不是什么大善人。如果你真想死,也莫要脏了银台司的门楣!”

说罢,他将高慧儿推向梅间和竹间。

高慧儿摔了一个踉跄,再抬起眼来,目带凶光地看向崔礼礼。

春华连忙站在崔礼礼身前:“姑娘,你去银台司里躲一躲。”

崔礼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静静地看着高慧儿。

不知何时,巩执笔站在她身后,揣着手低叹了一句:“桃花渡,渡桃花。陆执笔这次若不好好应付,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桃花渡,渡桃花。

崔礼礼拨开春华,缓缓地走向高慧儿,又款款行了一礼:“陆夫人——”

“你说什么?”高慧儿一愣。

“陆夫人安好,这里毕竟是银台司,陆夫人还是要以你家相公为重。”

陆铮咬着牙看向崔礼礼,正巧看见她对自己眨眨眼。这时候,还有心思玩笑!

高慧儿显然对这个称呼很受用,就要上前抓他的袖子,嘶哑着嗓子喊道:“相公,相公,跟慧娘回家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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