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易林和宇文峰两人已经来到三合楼下。

这一座临水而建的高楼,果然气势非凡,里里外外都透着奢华的味道。

两人登楼而上,来到了二楼大堂。三合楼的大堂,相比于其他酒楼的大堂要文艺许多,布局清雅,红木家具,山水屏风,文房四宝,到处可见。

对面的百花楼,丝竹之音悠悠传来,隐隐约约,撩人雅兴。

透过三合楼的窗户,可以看到百花楼的舞台上有一位女子头戴面纱,正在弹奏琵琶。只见她眼角带着笑意,画着朱丹,媚态横生,让人啧啧称赞。

伙计认出宇文峰,立刻迎上道:“宇文大人,里面有雅座,这边请。”

易林笑道:“看来宇文兄是这里老熟人。这以后在长安城报你的名号应该很管用嘛。”

宇文峰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他们看在大理寺的份上给面子。来三合楼的达官贵人,皇孙公子可不少,易林兄可千万要注意言行举止。我与他们相比,也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员。”

易林伸手摸了一下旁边的檀木雕花,说道:“既然是长安名楼,又曾有皇上御驾亲临,当然会吸引不少人物。”

宇文峰点头道:“可不是嘛,所以这里也是我们大理寺重点巡查对象。我听说今天晚上太子会过来用膳和听百花楼的潋滟姑娘弹曲。”

他神色仰慕的接着说道:“潋滟姑娘可是长安城曾经的花魁,百花楼的镇楼之宝之一,平日里极少露脸,更别说听她弹琴唱曲了。这次托太子的鸿福,很多人都想一睹芳容,早早就来三合楼占位置了。”

易林笑意吟吟地道“镇楼之一?那之二呢?”

宇文峰神色爱慕地道:“自然是最新一届的花魁宣伶姑娘了,只是她自从当日评选花魁游街之后,便再也不曾露面。神秘得很,我至今都不曾见过。”

易林笑道:“如此说来,我还恰逢其会了!”

易林表面装作若无其事,谈笑风生,但他心里清楚,宇文峰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来三合楼,十有八九是想把他拉进太子党的阵营里去。宇文家族是太子的忠实拥护者,京城人尽皆知。

宇文峰知道易林猜出了他的心思,于是拍了拍易林的肩膀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你来三合楼,今天可是个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易林沉吟道:“多谢宇文峰提携。今晚是太子的宴会,如此说来,宇文家和大理寺都是偏向于太子的?”

宇文峰压低声音道:“易林兄说的什么话,太子乃长子嫡孙,又有太宗遗风,待人宽厚,继承正统可谓众望所归。不瞒易林兄说,我父亲的确是偏向太子的,但大理寺向来不涉党争,只听命于皇上,倒没有偏向谁。”

易林疑惑道:“那你是怎么进的大理寺?难道不是太子安排进去的么?”

宇文峰沉声道:“我是当然凭实力进去的。大理寺招人可是要经过重重严格考核的。易林兄,你听我一句劝,许多人做梦都想有机会在太子面前一展才华博得赏识呢。太子是九五之尊,这天下迟早是太子的天下。”

易林笑了笑,轻声道:“可我怎么听说寿王深得皇上喜爱,再加上惠妃得宠,恐怕会令太子坐立不安。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们宇文家和叶家的恩怨会如此之深,原来是各为其主。能得到叶家的支持,这寿王肯定不简单,太子要想继位恐怕会多生变数。”

宇文峰一本正经地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易林兄。现在京城,除了一些老臣子,坐等告老还乡,其他人都要择主而侍了,不站队的,站错队的,到时候都会被清理掉,易林兄可要深思熟虑。”

易林知道宇文峰一心想把他拉拢到太子这边来,但他自有打算,所以转移话题道:“既然太子设宴,总要有名目吧?”

宇文峰指着三合楼的喜庆装饰,缓缓说道:“皇太孙六岁诞辰,又拜了新老师,所以设宴。这位新老师可不简单。易林兄有没有听说过轶史阁?去年的时候,轶史阁在通天塔传出了‘太白现,纵横出’的箴言,如今太白已现,纵横已出,各方势力都想得纵横二子,可谁也不知道纵横二子是谁。”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不一样了,前段时间有神秘人出重金向轶史阁买出了信息,纵横二子,和田髓玉,玉中有一纵一横为记,而皇太孙的老师正是其中的横子。所以说太子乃天命所归,易林兄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把握今晚的机会,要是能得到太子的赏识,在太子府中谋个职位,他日太子登基,必然功成名就。”

一听横子的名头已经有人抢了,易林呛了呛,心想,奶奶个冬瓜豆腐,老子才是货真价实的横子,只可惜为了逃命把玉佩给扔了而已。如果这个皇太孙的老师不是琉璃妖女,那肯定是有人用和假的田髓玉冒充的,和田髓玉千年难遇,很多人见都没见过,难辨真假也很正常。

易林镇定下来,打探道:“不知这皇太孙的新老师是男是女?”

宇文峰讶异道:“自然是男的,皇太孙的老师怎么能是女的呢,于礼不合。此人姓陆名苒,洞庭人士,雄才大略,学识过人,你若是见过也会为他所折服。”

易林皱眉道:“和田髓玉,天下少有,太子如何辨别那陆苒的真假呢?说不定是他随便做了个假玉佩冒名顶替呢。”

宇文峰煞有介事地道:“一开始的确有很多人用假玉佩招摇撞骗,但自从京兆尹把这些假冒之人都抓起来大刑伺候之后,便再也没人敢随便戴假玉佩冒充纵横二子了。等会你见了陆苒先生你自然会相信他便是纵横之子,玉佩可以作假,但学识修养可作不了假。况且他的玉佩可是经过京城里的独匠坊鉴定过的,是货真价实的和田髓玉没错。”

易林心想,能冒充纵横之子的自然不会是什么不学无术之徒,这个叫陆苒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等会就能见分晓。如果是琉璃妖女假扮的,不可能瞒得过太子身边众多高手,但如果不是琉璃妖女,那会是谁呢?真是奇了怪了。

易林心里一惊,不会是那位纵子吧?也不对,纵子怎会拿着横子的玉佩呢。

入夜时分,华灯初上,红绿流转,美不胜收。百花楼的舞台上已经陆续有美人轮流献艺了,管弦丝语,惹得三合楼的观众们一片叫好声。

有很多才子已经按耐不住要吟诗作对,想要显露才学,博取赏识,也看看是否能获得姑娘的芳心,一亲芳泽。

百花楼以及河渠中花船的姑娘若是看上了哪位青年才俊,便会有所回应,变着法子约他一聚,共度良宵。

当然,若是达官显贵,家财万贯,一掷千金,直接便可上楼登船了,无需费尽心思讨姑娘欢心。

青楼花船里的姑娘,要想一亲芳泽,若无才,便只能靠财了。

易林坐在一旁,听着百花楼的曲,看着三合楼上诸多才子以文会友,也颇有情调。

有人在比书法字画,运笔如有神助,画幅栩栩如生,字体龙飞凤舞。各位青年才俊的作品挂在墙上,可谓各有千秋,争风夺目。

宇文峰瞥见街道上微服而至的太子一行人,于是对易林道:“易林兄何不也去画上一幅画,题上一篇字?”

易林苦笑道:“我这个人从小就耐不住性子,总是静不下心来练字习画,书法和绘画的功底都差得很,能提笔写字就不错了,哪敢班门弄斧。不怕宇文兄笑话,我虽然以书生自居,但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充其量也就读过几本破书而已,惭愧惭愧。”

宇文峰难以置信地道:“易林兄真是谦虚,我又不是没见识过你的聪明才智。易林兄见多识广,琴棋书画怎么会难得倒你呢。”

这时太子一行人已经上楼,其中一位老者带着一位侍卫模样的汉子走向宇文峰。那老者向交头接耳道:“宇文大人,防卫没有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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