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每一个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念完,孙朝阳把酒一饮而尽,将酒杯一摔,挥挥衣袖,白衣少年,乘风而去。
茶馆中,叶延兵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口中咀嚼着这段文字,越琢磨越觉得唇齿流芳。
他想了很多很多,想起中学时的同学,想起在陕北插队时照顾自己的老乡,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们是每一座山,每条一条河,是一个个温暖的名字。
他铁青的脸逐渐变得潮红,眼眶逐渐湿润。良久,才道一声:“绝了!“
小叶沉默的时候,牛沙河与肖轻云没有打搅他,只默默喝酒吃菜。
听到他这一声感叹,牛沙河才转头对肖轻云道:“小肖,我要跟你抢作者了,孙朝阳是我们《星星诗刊》的,给个面子啊!“
“牛老师是想把这首诗发在你们刊物上?“肖轻云:”不过,孙三石同志明显对现代诗有成见,他会同意吗?“
叶延兵:“管不了那么多,先发,具体思想工作,就拜托肖姐你了。“说罢,就打开上海牌人造革公文包,拿出纸笔,趁着记忆还在,飞快地记录。
牛沙河:“不但要发表在刊物上,还得自动进入这次大奖赛的参赛作品目录。至于能不能得奖,那就不是我们编辑说了算,就看评委们喜不喜欢。我倒是希望孙三石能拿个奖,再吃一顿他的大户。“
肖轻云笑着摇了摇头:“好,我明天见着人跟他说。“
孙朝阳重生后第一次喝这么多酒,竟是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背着行李,又着名找到一家小旅馆,又是怎么住下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大通铺上。头疼的要命,昨天晚饭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了。
这就是所谓的大车店,当然,四川不是这么叫的。住店钱很便宜,两毛钱一晚,一个房间一张大铺,可以同时挤七个人。
很不幸,孙同志睡在正中,左右各有三人,都是壮士,当真是左右为男。
住这种大车店的人大多是成都省的吃劳力钱的劳动人民,这六人中有踩三轮车的,有扛麻布包的,有推板板车送蜂窝煤的,还有一个同志的职业比较特殊,给人补碗。
大伙儿累了一天,又不讲究,不洗脚就上了床。孙朝阳是被他们给熏醒的,睁开眼愣了好半天,死活也想不起自己此刻在什么地方,又干过什么。
再看大通铺的被子,都黑得起了腻,用手指一捏,妈妈的,黏糊糊的粘手,救命啊!
他和跟自己有一睡之缘,百年修得共枕眠的六个老哥一块儿在旅馆的食堂,捧着比自己脑壳还大的面碗吃了份没有油水没有臊子没有葱花的担担面,这才退房去《青年作家》编辑部,继续看信回信。
出门回头看去,旅馆的白色墙壁上写着“红星路团结旅饭馆“,心中暗叫一声”我靠。“
从北新路到红星路距离不短,自己又是怎么穿越小半个成都城浪到这个地方的?难怪今天早上一起床,脚有点疼。
昨天晚饭有点失态,把小叶给得罪了。孙朝阳有点后悔,在街上称了半斤麻糖,让服务员切成小块,和了炒面,用黄纸包好。
麻糖是以红薯熬制而成,甜度很高,乃是四川人爱吃的零食。唯独就是冷了后很硬,吃得时候需要上凿子,然后用小铁锤丁一声敲下来,所以又叫“丁丁糖。“抗战时期,文学大师沈从文跟随西南联合大学迁去昆明,平日都拿丁丁糖补充身体所需糖分。
当时他在大学当教授,每个月有几十块大洋薪水,消费力很强。但随着时局越发坏下去,大洋是不发了,全是法币。教授们饭都吃不起,更别说吃麻糖。到后来,沈从文就开始拿家里旧衣服去当了,买米回家。
这段故事沈从文写在他的散文里,读来颇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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