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恩、谢赏或万寿节(皇帝生日)时,太监要三跪九叩,表示对“浩荡天恩”的感激之意,这时要把头往地上撞,并要撞出声音来,俗称“磕响头”。
还有一种单腿安,只跪一只脚,是用来对待上级或者品级低些的人行的一般礼。甚至在皇帝问话的时候,跪在地上的太监应在什么时候抬头,抬头时眼睛看哪里都有一定的规矩,不能乱来。
日常伺候主子的太监,虽然不是天天见到主子就要磕头,但是站坐的样子也要学习。
值班时,无论是站在主子身边或者在听候吩咐,都得笔直地站立在那儿,两只手紧垂在身旁,像庙里的塑像一样,纹丝不动。
站久了,即便脚掌疼痛难熬,也不能挪动一下。
在后宫而言,新任用的太监如果没有练好这样的礼仪,大太监是绝对不会派他去值勤的。
就这样,云生活活地学习了四个时辰,膝盖肿得不成样子,双腿第一次痛到几乎瘫痪,已经无法站起来。
这时,老太监佑安公公才觉得过关了,叹息了一声,将其他公公叫了出去,只留下云生一人。
“云公公,请不要记恨老奴,皇后娘娘的意思,您应该明白,这都是为了您好!”
倒在地上的云生脸色痛苦不堪,点了点头。
佑安公公这才说道:“云公公,其实您已经是万幸了。像咱们这些奴才,可没您这么幸运。一般来说,刚进宫的小公公,都是这宫里最贱的东西,拜师父了以后,才有所倚靠。在伺候真正的主子之前,都得先把师父伺候好咯。只要师父一发怒,就不会有好日子过。即便师父会折磨徒弟,徒弟也只能逆来顺受。先进宫的徒弟称为“陈人”,也会对新进宫的公公耍威风,咱们只能低头服从。所以说啊,咱们比的就是谁更能忍,只有忍得了才会有‘出息’。就像鹏公公,那当初可真是吃尽了苦头,如今才能当得了太监总管。可想而知,您这一下就直步青云,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您啊!奴才已经是这宫里的老东西了,虽不抵用了,却也一直被皇后娘娘照顾着。所以,特别嘱咐你,万事小心,多加忍耐,切莫张扬!”
云生感激地想要叩头,却已经无力做到,只能半躬着上身作揖。
“谢公公的教导,以后,您就是我的师父!”
老太监不禁笑了,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皇后娘娘确实好眼光。不过,以后别对人说我教过你。因为啊,在这后宫里,耳目众多,谁和你亲近啊,要么被你所害,要么被别人逼来害你。最好的方式啊,就是互不往来。你能记住我啊,就足够了!你所要做的,最关键的,是得到主子们的信任!只有他们的庇佑,才能保护你啊,孩子!”
云生顿时有些疑惑。
“师父,那您说,为什么大家都想着害人,而不是互相帮助呢?”
老太监笑了笑,摇了摇头。
“傻孩子啊!大部分刚进宫的孩子,都是天真无邪的。可是到了这后宫,就不得不变了。原因是,每一个能熬到师父的太监,都是受尽了欺辱的。你想啊,他们有了出息,还不得折磨折磨徒弟,来报复宣泄一下?当徒弟的时候,可不像您这样,只是一天的折磨,他们可得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来,给师父准备漱口水、洗脸水。要轻轻地走到师父炕边叫醒他,服侍他穿衣服。夜里,师父睡下了,徒弟才敢休息,并且睡得还要机灵些,师父半夜里有事招呼,要立即起床去伺候。一有过失,师父便要打骂。打耳光的时候,徒弟决不能躲,身体也不能退缩。如果有重大过失,还要挨板子或者关禁闭,这都是常有的事。”
云生顿时长叹一声,眼露悲伤。
“师父,那您岂不是受了很多苦?”
老太监顿时释怀的一笑。
“都过去了。云公公啊,有的人得意了就害人,终究会被报复的。老奴能够有今天这个结局,已经是万幸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能忍,也从不仗势欺人。你也要记住才好!今日有多风光,说不定将来就有多落魄,切不可沾沾自喜!”
云生深以为然,磕了三个响头,就此拜别老太监。
之后,老太监佑安公公派人将云生用马车送回了永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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