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好的小脸精神了些,过了年即将六岁的她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管发生

什么事情,她一定会好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进了城之后,张牙婆的男人在永定巷和他们分开,此时载着阿好的这辆马车在一处角门停了下来。

一大早门口已经停了一辆简陋的马车,马儿倒听话,无人看管也安静地在原地等候。

张牙婆下了马车,正要去叫门,角门却从里面打开开了,一名身材壮硕的妇人跨过角门,身后跟着两个家丁装扮的男人抬着一个昏死过去的丫鬟快步跟着走出门,丫鬟钗环散乱,脸颊肿胀,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

健壮妇人姓赵也是一名牙婆,两人显然认识,同样是牙婆,赵牙婆可就心黑多了,达官显贵的后宅多少都有些阴私事,因为犯了事被主家发卖的丫鬟小厮,甚至是妾室有不少,赵牙婆做的就是这类生意。

这丫鬟显然是犯了事,被发卖了。

两个家丁抬着犯事丫鬟正好经过他们的马车,阿好透过车帘将那丫鬟的脸看得清楚,车上胆小的孩子已经吓得不敢再看。

赵牙婆经过张牙婆身边时,不阴不阳地看了她一眼后,扭身驾车而去。

张牙婆面色平静地上前和开门的老家丁说明来意,等待通传的间隙,她让孩子们都下车。

年锦瑟挤到张牙婆身边,小声问,“张阿婆,此处是何地?”好吓人。

此处角门位于宅子的西南角,是下人们经常出入的一处小门,看不出是什么人家,只能从墙垣上精致的琉璃瓦看出是个富贵人家。

那是何地呢?此时,这座大宅子正大门刚刚送走了去上朝的主家,远远看去,只见两扇高大的漆红木门上方一块黑色的牌匾上,用行楷写着“卫国公府”四个烫金大字。

“等你们真正进了府自然就知道了,”张牙婆将他们现在叫出来就是想再交代两句,“将你们脸上害怕的表情收一收,在贵人府邸做事,除非犯了大错,否则轻易不会被发卖,不必如此慌张,只要你们本分做事,自有好前程,”

阿好大眼睛闪了闪,她倒是不害怕,只是莫名感受到了活着的压力。

这个插曲过去,一个年轻的家丁过来,张牙婆领着阿好等八个孩子,跟在他身后,走过一个有假山的小道,穿过一道垂花门,一道拱门,一道月亮门,最终来到一个开阔的院落。

院子里此时站满了丫鬟小厮,家丁找了个角落让他们等候。阿好因为个头的问题,站在女孩这列的第一位,抬眼一扫,院落一分为二,一半丫鬟,一半小厮。

她的位置只能从中间的缝隙看到一双针脚绵密的绣鞋,不过说话的却是一道男声。

“秋菊的下场尔等都看到了,三爷是老太太的心尖尖,年后就是春闱,下回谁还敢打扰三爷读书,可就不是简单打板子发卖了事的了,听懂了吗?”

男人的声音放低了一些,“钱嬷嬷,您还有什么要吩咐他们的吗?”

“王管家客气,您做的很妥当,我这就去回禀老太太。”

钱嬷嬷经过月亮门的时候,阿好低头看向她的绣鞋,心里却想着这位老人家好威风啊。

一众丫鬟小厮退下时,她耳尖地听到“爬床”“不知廉耻”“杀鸡儆猴”等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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