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云底薄,急雪舞回。只见那,雪纷纷,掩重门。
夹着雪花的北风,从石缝中吹入暗牢,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啸声。
应和着这啸声的,是那巨大的炉火里,发出的噼啪声,还有铁锅中,烧开而翻滚的水花。
那个与魏静峦关在一起的人,此时已经被绑在,一个靠墙的十字木桩上,身上的太监服也被扒掉了上身。他穿过铁环的手,无力的低垂着,他想动一动手指,都无法抬起。
冯公公将他绑好后,注意到他的手,便笑着说:“具总管,您放心,老奴的药,保证您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具,和乐原来姓具啊!”晏斯年看着面前这个太监,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上并没有什么,太过出众的地方,看得出来,平日里是一个特别温和的人,哪怕现在他那双,细长的蕴藏着锐利的黑眸,透出一股子决绝。
这个和乐是晏斯年的伴读太监,他来到晏斯年的身边时,已经十多岁了。在当时的皇子宫中,他们两个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他读书,他翻页,他写字,他磨墨。甚至他有危险时,和乐都能挡在他前面,替他去死。
晏斯年一直认为他和和乐会成为,父皇与苏赉光那样的关系,早晚有一天,他会喊和乐一声伴伴。
可惜啊!前一世,他被困西苑后,就再也没见过和乐,他还以为和乐已经死了。后来听送饭的小宫人说,和乐成了福王长子的贴身太监时,他都没有信过。
可谁叫他今生多疑呢!回来后,他把和乐安排到全总管的身边,做一个副手。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要让和乐夺全德福手中的权利,包括和乐他自己。
但晏斯年真的没想到,整个东宫里,晏弘阳第一个联系的人,居然都不是全德福,而是和乐。
看着自己前世今生,可以说是最信任的一个人,晏斯年突然觉得,自己上辈子死的一点都不冤。就算他一开始就是晏弘阳的人,可是跟在自己身边十多年,自己都没有得到他的忠心,自己到底是太可悲,还是太愚蠢。
“和乐,具和乐,兄弟既具,和乐且孺。这个名字,不会是我那好哥哥给你取得吧?”晏斯年看着具和乐,他的双目冷的都能结出冰来。
“太子仁德,对殿下一片爱护之心,将奴取名和乐,送到殿下身边,为得是兄弟之情长存。”具和乐有气无力的说着。
晏斯年听到具和乐开口后,眼中的冰冷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平静。他拿起刚刚冯公公给他倒的一杯热茶,举到唇边,但他没有喝,只是嗅着那随着热气,散发出来的茶香。
“和乐,自孤入主东宫以来,你好像从来没称过孤为太子。是不是在你心里,这个太子,孤不配做!”
“太子殿下惊才绝艳,举世无双,是一位无瑕的君子。他待人以诚,侍君以忠,御下以仁,对殿下更是处处尽了手足之义。”具和乐直勾勾的,像狼一样盯着晏斯年,问出他心底最想问的一句话:“太子对得起殿下,那殿下对得起太子吗?”
晏斯年放下茶杯,抬起头,让具和乐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孤做太子之前,与你同吃同住,你见过孤,做了对不起他晏弘阳的事吗?”
具和乐没有说话,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但他信晏弘阳。自己当年刚入宫的时候,因为嘴笨不会说话,经常被人欺负,最后还差一点被几个老太监玩弄,是太子殿下救了自己,最后还把自己,送到了十一皇子的身边。
他一直都记得太子殿下的恩情,也知道当时的太子,对自己的弟弟有多好,饮食起居、礼仪学习,事事关心,样样周全。
他能为晏斯年舍命,也是因为他是晏弘阳的弟弟。所以一定是晏斯年做了什么,对不起太子的事,要不然太子殿下如何会给自己送来那样一封信。
看着不再言语的和乐,晏斯年对他心中的所思所想,已经不感兴趣了。
“说吧!我那好哥哥给你的信上说了什么?还有这个是什么?”晏斯年拿出一个瓷瓶,放到桌子上,让和乐看,这是在他的房间里搜出来的,是与信一起被人交给他的。
虽然把和乐打发到远离自己的地方,但晏斯年真没派人盯着他。
是盯着全总管的谛听,发现了收到外面消息的人是和乐。可是那封信已经被和乐毁了,没人知道信上写得是什么!这也是晏斯年抓他的原因之一。
和乐没有说话,甚至还闭上了眼睛,用态度告诉晏斯年,他什么也不会说。
晏斯年看了一眼冯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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