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左江河畔。

因为今日大军强攻左江无果的缘故,往日人满为患的营地反倒是显得有些冷清,除却当值的岗哨之外,余下的士卒都早早进入了梦乡,再没有往日的喧嚣。

至于近些时日对大明官兵马首是瞻的安南降军们更是史无前例的出现了"逃兵"的情况,有人趁着营外岗哨不注意,成群结队的消失于山林之间,也有人在走出营寨之后,来到左江河畔,稍作犹豫之后,便是纵身跳入,激起一片水花。

位于营地深处的主帐内,一众身材魁梧的将校们正在逐一汇报麾下将士的情况,脸上并没有太多惊忧的表情,好似对于今日早些时候的无功而退早已释然。

但帐中如冰雪般冷凝的气氛,却在无形之中说明了一切。

待到众人汇报完毕,身上仍穿着厚厚甲胄的镇南将军鲁钦便是急不可耐的出声询问:"侯爷,左江深不见底,情况远比我等复杂,还望侯爷为我等指点迷津,以安军心。"

今日退军之后,他思来想去,始终想不透祖大寿口中的"援军"究竟指的是谁,难道是四川巡抚,贵州巡抚,湖广巡抚等几位封疆大吏麾下的标营?

倒不是鲁钦狂妄自大,就算这几位封疆大吏麾下的标营皆由军中老卒组成,但也不见得能够胜过其亲手调教而出的精锐。

更何况此等焦灼的局面下,数千名装备精良的官兵,又能掀起多大的浪花,难不成他们还真要不顾麾下将士的性命,强行渡江?

"侯爷,卑职愚钝,面临此等情况,实在束手无策,还请侯爷为卑职解惑..."话音刚落,在众人当中年纪最长的白杆军主帅秦邦屏便是点了点头,同样向祖大寿投去殷切的眼神。

他早在天启元年,便能率兵赶赴辽东作战,与彼时尚在辽东经略熊廷弼麾下听命的祖大寿打过一些交道,算是积攒了些许想火情。

加上他的年纪最长,此时由他出声最为合适不过。

此话一出,帐中余下的将校们顿时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纷纷热切的盯着面色如常的祖大寿。

虽说大军如今兵强马壮,且粮食物资充足,纵使在这左江河畔驻扎一年半载也不是难事,但若能够兵贵神速的越过左江,荡平阮氏政权,从而彻底恢复"交趾布政司",谁又愿意在这异国他乡久待?

"诸位将军,本侯听说,对岸的叛军们赶在我等赶到之前,将沿岸所有船只付之一炬,甚至连渔民的渔船都没有放过?"

迎着帐中诸多将的注视,坐在上首的靖南侯祖大寿微微一笑,提出了一个有些突兀的问题。

听得此话,帐中诸将虽是不解其意,但仍有参将快速起身回禀:"侯爷所言甚是,卑职近些时日奉命为大军筹措船只,却没有半点头绪。"

"对岸叛军,甚至连渔民手中的渔船坯子都没有放过,经验丰富的渔民也被其裹挟至对岸。"

早在大军陈兵左江的次日,他便是奉命率领数百人马,沿岸走访世代生活于此的渔民百姓,但令他有些没想到的是,因为阮主与后黎朝彼此对峙的缘故,平日里罕有渔民乘船来此渔猎,仅有的十余名猎人也被裹挟至对岸,其赖以为生的渔船则是被付之一炬。

"呵,倒是早有准备。"一声嗤笑过后,靖南侯祖大寿便是不轻不淡的点了点头。

对于此等结果,尽管帐中诸将早已知晓,但此时仍不免有些失望,各式各样的唾骂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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