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身世,陈奎倒是没想要隐瞒,陈桓六七岁稍懂事的时候,陈奎就把陈桓的身世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小陈桓。
并且,陈奎让陈桓不要叫自己爸爸,理由是自己还没有结婚(甚至没有对象)就有了个儿子,想想就觉得“很不体面”。
所以到现在为止,虽然陈桓随了他的姓,法律上,陈奎也是陈桓的养父,但因为陈奎屡次的纠正,陈桓一直都叫“奎叔”。
“奎叔”倒从来没让自己受多少委屈,上学,吃饭,买衣服,该花钱的地方奎叔从不含糊。
但因为护林员的身份,奎叔常年不在家,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山里,陈桓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住校生。
奎叔对于陈桓的教育方面也是妥妥的“放养模式”。只要不违法犯罪,爱干啥干啥。
陈桓成年以后,奎叔在经济方面就完全放权,毕竟自己常年在山里,花不了什么钱。家里的银行账户由陈桓全权打理。
“你有要花钱的地方就自己拿主意,要是想花钱出去玩,也随你。反正家里一共没几个钱,如果败光了,大不了我带你进山,我教你在山里活下去。”
这是陈桓考上大学那年,奎叔把银行卡交给陈桓时的原话。
现在想来,陈桓还是忍不住满头黑线。
奎叔在陈桓心里的地位很微妙,虽然看起来是个很不负责任的大叔,但打心底深处,陈桓是感谢奎叔的,毕竟若不是奎叔,自己别说上大学了,早就投入大山母亲的怀抱,成为它的养分了。
奎叔看似不负责任,但大大小小帮助陈桓的举动有很多。
小学时候,因为是孤儿的关系,陈桓被班级里的同学欺负。
什么在课间围着陈桓嘲笑他没有妈妈,放学堵小树林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甚至逐渐上升到拳打脚踢。
奎叔在某次回家休整的时候,偶然知道了这件事,当即二话不说拉着陈桓找到了那些小孩的家里,点名要和孩子家长当面理论。
林区下的小乡镇本来就不大,家家户户平日里都多少有些走动,相互都认识。
那天晚上,奎叔拉着陈桓横穿了整个小镇,挨家挨户地找到那些欺负他的同学家,当着双方家长的面,让陈桓和那些欺负自己的同学当面对质。
“再有下一次,小孩你们不教,我替你们教!”
奎叔在每一户的家门前都留下了这一句话。语气平淡,但中气十足。
乡镇里的人都认识知道,护林员林奎,出了名的倔。
他说出去的话,一定会做到。
于是大家纷纷表示一定会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不会再让他们惹事。
那天过后,陈桓再也没有被欺负过。
还有一件小事,自记事起,陈桓就陆陆续续开始做那个关于白色圆台的噩梦。
小时候,几乎每周都会梦见一次,一度让陈桓精神萎靡,日渐消瘦。
直到在自己7岁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奎叔摸了摸陈桓的额头让他早点睡觉,不知道为什么,平时精力旺盛的陈桓当时感觉一股异常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昏昏沉沉中看到奎叔拿着一根通体黝黑发亮的齐眉短棍出了门。
再次醒来时看到奎叔破天荒地坐在自己床边,面色略微有一点苍白。
陈桓询问奎叔是不是生病了有点不舒服,奎叔没有回答,只是说“以后你不会再频繁做噩梦了,这算是叔送你的生日礼物。”
陈桓听得云里雾里,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从那天以后,自己确实很少再梦到自己在白色圆台上被搅碎了。
一年最多也就一两次,精神也就慢慢好转。
长大后陈桓很少再记起那天的事情,仿佛那天看到的只是另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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