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劳顿,乌佐木让人将绑回来的李文策和李小白、以及赵烟霞一家三人,一起看押在了一个黑灯瞎火的营帐里,也未多说什么,单独便把吴良带了去。
昏昏黑黑中,伸手也难见五指,分不清东南西北。
李小白心中惴惴,心下茫茫,疑窦丛生,不知到了何方。
半梦半醒间,他嘴里也说不出话,刚给人推攘着坐倒了下来,便自顾挤眉弄眼,左右瞧了瞧,口中‘唔唔’了几声,意思也就是想问问身旁两侧、给捆在了一起的两个亲人是否安好,肚子饿不饿,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两天来除了给口水喝,一伙强人可不管他们一家三个的死活,路上风吹日晒、尘沙扑面,紧赶慢赶,也没谁想着分点口粮给他们填肚,就是要先把人饿着几天再说。
李老爹和赵烟霞自也好不了多少,进来的时候只一眼见了好几十个营帐,自是给带进了贼窝,里外都有人把守,其他哪知道许多,大概也猜到了李小白的意思,这会儿只都不出声。
李小白没听着应声动静,急又‘唔唔’有声,拿肩膀左摇右晃,撞了撞身侧两人。
除了担心两人别有什么事,其实他这时间不光是饿着肚子,还有些内急,而且还是要来大的。
李老爹与赵烟霞哪知他要来什么事,心里头的疑惑也不比他少,这当下好比待宰的羔羊,多说什么也没用。
两人好一阵才先后‘嗯’了一声,各自斜靠在地,闭了眼不再做声,意下自是先睡一觉,天大的事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天亮起来了看看情况再说。
乌佐木本是河西凉州一带的一个普通人家,不想后来北边的回鹘与归义军混战时,家人于战乱中惨死,乌佐木便离了家,开始了四处游荡的生涯,也是为了活命,才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正是在上一次的被围剿中,乌佐木虽然死里逃生,一只左眼却给一箭射瞎。
此前在他还是帮主的时候,他手下的人都称他‘乌老大’,自从被射瞎了眼之后,江湖中便有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乌眼鸦’。
对此乌佐木也不怎么当回事,反觉得没什么不好,虽然没了一只眼睛,他也照样生龙活虎,吃喝‘瞟’赌。
前段时间,乌副帮主带着一伙人外出作案,回来的路上,偶然在荒漠上遇着了一个人。
这人身披锦缎绸衣,看样子既不像当地的胡商,也不像是个平民子弟,打扮倒像是从中原来的落魄富商,正便是途经路过的吴良。
乌佐木等一伙见着他时,吴良已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身上伤了好几处,一个人孤零零在大漠里乱晃悠,看来多半自是迷了路,遭了劫,不出意外的话,当天便得葬身沙漠。
一帮人本来还说由着他自生自灭,也是乌佐木独具慧眼,觉得此人看样子非富即贵,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这才连抢带救的把人逮了回去。
吴良此前正是给那瘦高之人一路追杀,原本身边刚雇来不久的十几个随从护卫,出了关后,大半已经惨遭了对方毒手。
还剩的几个好容易护着他在大漠里慌忙逃窜了一段,没多久也已是死伤四散,所带行李等物也在沙地中丢的丢、落的落,只余了他一人孤身在茫茫沙漠中苟延残喘。
巧在也是他命不该绝,无食无水地捱过了一天后,看着便要一头栽地不起,才给乌佐木一伙救起。
然而他身上仅有的一些细碎金银,还有那个之前给李小白摔坏、后来又好不容易修好的八卦罗盘,也给乌佐木一伙人顺手摸了去。
乌佐木起初并不知这罗盘有什么特别之处,类似的东西乌陀帮里也不是没有,当天给他灌了一口水,把吴良救下后,随口便盘问了几句。
一开始吴良也不知对方这帮人什么底细,不必说自非善类,迷迷糊糊中话也没多说,只谎称自己名叫‘梁武’,就是个过路的行商,不意遭了劫匪,才落难至此,其他的什么也都支支吾吾,未多透露。
顺路给带回了匪寨后,躺过两天,吴良稍微恢复了些元气,想想这地方毕竟是贼窝,看样子对方虽然并未识破自己的的身份,却也非久留之地,便想着找机会溜之大吉,并想办法怎么把那罗盘要回来。
不料当晚半夜里,刚出了营帐没走两步,乌佐木便大肚便便、笑笑呵呵朝他迎来,说是要亲自带他去见见柳帮主,还给他找了个好大夫。
吴良也没听说过对方他们的柳帮主具体什么来头,料来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事,支吾几句,正想开口提说罗盘的事,试着问问能不能先把东西还回来?
忽而却听得几声怪笑,紧接着便有十数枚飞镖暗器飕飕声激射而来,一个黑影突然闪出,正便是那瘦高怪笑之人又追杀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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