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随其后弯腰钻进去,我一脚踏在地板上,才发觉这地板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东西,那层东西说黏不粘,说硬也不硬,就像是踩在一滩凝固的蜂蜜上一样,那种粘脚的感觉,令我的行动有些不便。

“这地上是什么啊?”我忍不住问道,我弯腰用手碰了碰那层奇怪的东西。

“是还没有完全凝固的血液。”宋以沐冷静地说道。

我立刻收回了手指,干咽了一下,跟在她身后往房间里面走去。

我们来到了那位长官说的卧室门前,那里站着两名红箭士兵,还有一个控制人员,三个人在那卧室门前就已经显得十分拥挤了。

“专员。”他们朝着宋以沐敬礼。

“里面情况如何?”宋以沐开口问道,其中一个士兵把一台成像设备递给了宋以沐。

“这是什么?”宋以沐语气诧异,她稍稍一歪,把成像给我看,那上面只有一团红色的东西,很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宋以沐把设备交还给士兵。

士兵拿来一条可以弯曲的探头。

“我们刚刚用这个微型探头钻进门缝里面,但是……”士兵用手比划了一下,“卧室门的后面似乎还有一层东西挡着,探头钻不进去。”

“尝试破门了吗?”宋以沐问道。

“还没有,之前武警尝试过了,没成功。”

“武警用什么破门的。”

“破门器。”

“那咱们用液压钳。”

士兵点了点头。

五分钟后,我和宋以沐躲进了厨房。

破门的任务交给了那个跟着我们上来的控制人员,当士兵把液压钳交到他手里的时候,我能明显看见那个可怜人在颤抖。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宋以沐稍有些不放心地说道,那个控制人员穿着笨重的防护服吧液压钳嵌入门缝,开始破拆。

片刻之后,只听见“咚”的一声,紧接着是一声尖叫,伴随着流水的声音。

卧室的门似乎被液压钳粗暴地撞开了。

我立马转过身朝着卧室的方向看去。

血。

全是血。

那可怜的控制人员被巨量的血液扑倒在地上,血液淹没了它,血液顺着地板流淌,从卧室一直淌到客厅,然后顺着敞开的大门往楼道里面淌了下去。

好在我并不晕血,我强忍住恶心,定睛看向卧室,两名士兵早已举着枪进入。

那里面,像是人的里面,没错,我只能这样形容我看见的一切。

墙壁上铺满了鲜红色的淋巴、血管和各种肌肉组织。

整间卧室被那些像是苔藓一般的人类组织爬满,原本的家具已然看不清样貌,窗户也被完全封死。

更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

那些肌肉像是蜘蛛网一样在空中交织着,两名士兵不像是在房间中穿梭,更像是进入了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这个卧室,是活的!”

我心中惊呼。

宋以沐转过身来,也看见如此恐怖而恶心的一幕。

“不……”那个可怜的控制人员仰面躺在地上呻吟着,虽然血液并未透过防护服接触到他,但他还是在如此恐怖的景象面前失去了理智。

他忽然尖叫起来,活脱脱一个血人,全身上下都在淌血,他双手撑地试图站起,可动作过于慌乱,双脚在布满血浆的地板上打滑,他反复挣扎站起又再次摔在地上。

“不!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我不知道他在开门的一刹那究竟看见了什么东西,总之他把液压钳丢在地上,踉跄着朝着门外跑去。

“噗。”

那个控制人员在门口挣扎了一下,随后仰面倒在血水中,激起了不小的水花,或者说血花。

门外进来另一个红箭成员,他手中的消音手枪冒着青烟。

为了控制事端,基地还真是不择手段,我看着地上已经没了生气的控制人员,摇了摇头。

此刻,卧室的中央被那两位士兵清理出了一条道路。

那两人拿着匕首砍断悬在空中的肌肉组织,就像是走在一条茂密的热带雨林中,不过是猩红色的雨林罢了。

卧室当中的东西终于露了出来。

那是人类的肢体。

那些断手、短脚、各种器官、跳动心脏,像鼓风机一样的肺泡还有骨头、牙齿、眼球,都联结在无数肌肉组织之上。

他妈的。

现在想想,那都是我此生见过最血腥的场景,哪怕这之后经历的更多离奇的事情,都不如这一天给我的震撼。

“别……”宋以沐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此时我双手扶着膝盖,很狼狈。)

“什么?”我勉强能回应她。

“别吐在防护服里面……”

我当然……

我话还没说完,宋以沐忽然就捂着嘴冲了出去,半道还差点摔了一跤。

“喂,你……是不是吐了?”

我没来得及问完话,不过看样子,她似乎还不如我。

“李为知预备专员。”

士兵叫着我的名字。

“在。”

“过来吧,这里安全了。”

我看着那间猩红色的卧室,尽管做足了心里准备,可迈出去的第一步还是打颤。

我终于踏入那间卧室,脚底板传来了柔软的触感,就像是踩在一滩烂泥上一样,我低头一看,地上和墙壁上的东西一样,都是鲜红色蠕动的肉块。

妈的。

我硬着头皮往里面走,越走,里面越闷热。

就像热带雨林一样。

我来到了那两位士兵站立的地方,他们面前的空中,悬吊着六颗人头。

其中五颗,属于前两个月朝阳区失踪案的受害者们。

我最终还是吐在了防护服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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