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昌恒下了省城到江丰的班车,正往车站外走,突然听见有个人喊他“昌恒哥”,他转头一看,原来是涂勇,曾经跟他在初中同过学,不过他家太穷,后来就没有读高中了,自然更不谈读大学。
涂勇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在初中的时候跟林昌恒一起打过几次架,都是跟那些校外欺负他们这些学生的混混打,打起架来不要命,当年在初中跟林昌恒是最好的朋友之一,可是在林昌恒上了高中、大学之后,两个人的人生轨迹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交集也就越来越少了,林昌恒记得自己跟涂勇至少已经有两三年没见面了。
虽然已经很久不见,可是两个曾经的同学见了面还是很高兴,并没有多少生疏感,不过林昌恒还是从涂勇的脸上看到了一些沧桑。
涂勇现在具体在干什么,林昌恒也并不知道,因为涂勇真的跟他很久没见了,而且他好像也并不愿意说自己在干什么,他只知道,之前涂勇似乎是进了去世的父亲曾经工作过的工厂,当了一名青工。
林昌恒便问道:“涂勇,你现在还在工厂里吗?”
涂勇摇了摇头道:“早就不在工厂里了,两年前就放长假了,不过就算不放长假我也干不下去了。”
原来,涂勇的父亲原来在玻璃厂工作,是一名汽修工,后来因病去世了,那时候涂勇兄妹几个都还小,家庭瞬间陷入了困境,等到涂勇初中毕业,他的母亲便没有让他再读书了,而是让他也进了玻璃厂工作。
玻璃厂的领导说实话还是比较照顾这一家孤儿寡母的,让涂勇顶替了父亲原来的工种,跟着父亲原来的工友当起了汽修工,也就是负责修理厂里的汽车。
父亲的工友教涂勇技术也是尽心尽力,涂勇在厂里学会了开汽车,也学会了修汽车,可是前几年玻璃厂也开始经营不善,一落千丈,慢慢开始让厂里的工人放长假,不但涂勇放了长假,就连他师傅也放了长假。
涂勇指了指旁边一栋楼房的二楼道:“现在我在那里给别人看场子,也是刚刚有点事准备回家一趟,结果一出来就碰到你了。”
林昌恒扭头看了看,原来是一个台球厅,他皱眉道:“你现在就干这个?”
涂勇自嘲地笑道:“不干这个我还能干什么?就一身傻力气,再加上打架不要命呗。”
林昌恒道:“你不是会开车,会修车吗?”
涂勇又笑了笑道:“谁请我开车?谁请我修车?我还能给领导开车去啊?进厂子也不可能,现在江丰的厂子没几家好的,别人自己的工人都安排不了呢,得了,我就干这个吧,挺好的,老板给的钱还挺多的。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现在在哪工作?你大学应该毕业了吧?是不是在县里当干部?”
林昌恒也知道,涂勇说得没错,像他这样的工人,现在在江丰县还真不好找工作,而他也势必不能离开江丰去外地工作,因为他在江丰还有母亲,还有弟妹,他必须在这里照顾他们,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唉,你也不容易。我现在在林泉乡政府工作。”
涂勇惊讶地说:“你怎么会分到那个鬼地方去了?你爸不是县长吗?”
林昌恒黯然道:“我爸去世两三个月了。”
涂勇更加惊讶了,他有些歉疚地说道:“对不起啊,昌恒哥,这事我真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去了。”
林昌恒相信涂勇说的是真的,因为涂勇这样的人,他们生活的圈子是最底层的圈子,跟正常人的圈子都格格不入,更别说县里领导的圈子了,县里主要领导干部的更替,他们漠不关心,因为这些离他们的生活实在是太远了,他们只会想着今天家里还有没有钱吃饭。
林昌恒洒然一笑道:“没事的,涂勇,你家里人都还好吧?”
涂勇点头道:“都还挺好的,我二弟明年就要考大学了。”
说到二弟,涂勇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那笑容里有着希望。
林昌恒拍了拍涂勇的肩膀道:“你家里没电话吧?我家里和工作单位的电话号码你记一下,有事可以打我电话,那以后来这里就能找到你吧?”
林昌恒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涂勇道:“我天天在这里,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都在,你随时来都可以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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