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诗有些犹豫,她小心翼翼道:“还是要从九皇子身上下手吗?”

“你先回去好好陪着主子,不要让主子乱来。”念书安抚念诗,“等我回去跟张贵人商量该如何做,等我的消息,明白吗?”

念诗只能答应下来,念书又嘱咐她两句,二人才分开。

陈筱艾想了想,索性跟上念书的脚步。

张贵人的启秋阁在御花园附近,是个冷清的独立地方,无论去哪都不算方便,尤其是冬日,没有轿子出门是真的受罪。也幸好这张贵人是个不爱出门的。

此时正值晚膳时间,启秋阁里没有小厨房,张贵人也没有能力为自己开小灶,因此都是宫女规规矩矩的在宫门口等待御膳房送膳。

陈筱艾靠着春晓的人脉混进送膳队伍。

“怎么没有蟹黄银丝羹?不是一早就吩咐你们御膳房了吗?”

站在门口检查膳食的是冬绘,她将几个食盒打开后发现没有自家主子吩咐的东西,对为首的太监不满道。

那太监呵呵笑着,斜眼歪嘴道:“奴才只是负责送膳的,姑娘对我发火也没用呀。而且啊,这蟹黄虽不算难得,但也是费时费力的东西,御膳房里里外外要伺候的主子那么多,哪里有功夫另外去做这些呢。”

冬绘冷笑一声,道:“前几天丽贵人要吃油炸翡翠虾卷,不比蟹黄麻烦?怎么你们御膳房就不嫌弃这会子功夫了?”

“哎哟,那哪能一样啊。”太监半笑半讽道,“丽贵人向来伴驾辛苦,一道菜罢了,若耽误丽贵人伺候皇上,咱们御膳房可吃罪不起。”

这些看人下菜,捧高踩低的狗东西,不就打量着她们启秋阁无宠,便一概吩咐都当屁放。

冬绘在心里咬了一会牙,但这种事情也不是头一遭了,若御膳房规规矩矩按吩咐送来,她们启秋阁也不是给不起赏钱。

“行了,赶紧送进去吧,省得耽误公公去下家赚钱。”冬绘让开路让端着食盒的宫女将膳食送进去。

陈筱艾放好食盒,趁着暗下来的天色,偷偷躲进厢房里等待。

张贵人因为常年无宠,外加不喜多人伺候,启秋阁里的下人很少,不算不当值的人,只有两三个宫女在走动。

张贵人进了门,手里还捏着一卷书,冬绘上前扶住她的手,说道:“主子快别看了,可以用膳了。”

张贵人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不好不坏,都是近日里出现过的那些,她心里腻烦,却没有表现出来给冬绘看,而是轻轻说道:“御膳房那些人又给你脸色看了?”

“他们那群人向来不就那样么。”冬绘扶着张贵人坐下,“与他们计较才是跌份儿,就是主子受委屈了......”

“罢了,我也不过一时想起来许久未吃了,现下嘴里也发腻。”

冬绘便先盛上一碗鸡汤,张贵人也只捡着清淡不腻的菜吃,只吃半碗米饭便饱了。

“主子近日都瘦了,再多用一些吧。”冬绘劝道。

“不了,剩下你们拿去吃吧。去给我倒杯枣茶来就行。”

冬绘只好让人撤下膳食,扶着张贵人在塌上坐下。

陈筱艾隔着未关闭的窗,看到垂眼摸书的张贵人。

张贵人是属于窄脸大眼睛的美人儿,抿着嘴角的时候有一股倔强不甘的味道,她又喜欢蓝绿青竹这一类的清淡装扮,更衬托得她清冷婉约,是放到哪儿都让人眼前一亮的书香美人。

冬绘端来枣茶上来,俯身对张贵人说道:“主子,念书要见您呢。”

“有说什么事吗?”张贵人翻过一页书。

“奴婢听了两句,说是晨妃突然不管安贵人了,只安排了两个小宫女留着照看而已。”

“晨妃不管了?”张贵人抬起头来,不太相信,“安贵人挺着大肚子救了九皇子,怎么可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但晨妃说九皇子病了离不得人,早上看九皇子还生龙活虎的,这不就是要避嫌了吗?”

张贵人放下书,敏锐的感觉到什么,她问道:“晨妃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今天可有宸徽宫的人来找你说话?”

冬绘忙道:“没有,宸徽宫没有人来找过奴婢。奴婢在想,会不会是安贵人那边惹得晨妃不快了?您也看到,安贵人怕得要死,恨不得把九皇子和晨妃锁在床边陪着她,我听说她早上一醒,抱着十皇子就要找九皇子,奴婢看晨妃脸色不对。”

“现在怕有什么用,仗着肚子大起来在后宫里耀武扬威本就是大忌,她倒是犯了个透彻。”

张贵人轻轻笑了一下,又道:“如今晨妃和九皇子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抓得这样紧,的确会惹得晨妃犹豫。”

“奴婢想着,不要怀疑到咱们这儿来才是。”

“没什么要紧的。我不过让你去说几句话,左右你什么都没有做,就算安贵人说我在帮她,顶多以后晨妃看我不顺眼就是了。”

张贵人看累了,将书搁在桌上,纤手解下发髻上的珍珠发簪,说道:“去跟念书说,让她回去储秀宫陪她主子吧。我能帮着的就这么多了,是否能留住晨妃帮忙,就看安贵人她自己如何做了。”

“是。”冬绘接过珍珠发簪,面色有些犹豫道,“主子,若是安贵人还提着少爷不放......”

张贵人面色一冷,碧玉镯子嗑在桌上,她冷冷道:“她要我帮忙,我已经帮了。不然我在这后宫清清静静的,为何要淌这趟浑水。她若再敢提着哥哥......你让念书去跟她说,她要是想让她父亲在牢里好过点,就好好闭上嘴巴!”

“是,奴婢这就去。”

看着冬绘匆匆离去,张贵人起身坐到妆台前,一名宫女进来帮她卸珠钗梳头发,小声说道:“主子,若是晨妃真发现咱们帮忙,其实像晨妃这样的人物,咱们不该得罪的......”

“我连皇上都不在意,又何须在意晨妃。”

张贵人将耳环扔进妆盒里,取出一串红木佛珠捏在手里把玩,示意宫女不要再说。

陈筱艾从墙上翻出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突然想起来,刚刚张贵人手里那串红木佛珠......盛成帝手上好像有一串一模一样的。

春晓继续留在储秀宫照看,陈筱艾立刻回了宸徽宫,刚巧晨妃准备用膳,陈筱艾接仙茅递过来的筷子和碗,坐下来一边汇报一边试毒。

“果然,以安贵人那脑子想不到拿九皇子设局让我帮忙。”晨妃冷笑一声,将温度刚好的鸭子汤推给陈筱艾,“这主意果然是张贵人帮她想的。”

鸭子汤是晨妃吩咐小厨房炖了一天的,滋味浓郁鲜香,陈筱艾一口气喝了半碗。

仙茅好奇道:“张贵人那样的性格,为何会帮安贵人?”

此时蔓琪进门来,拍了拍身上寒气,说道:“娘娘,府里回了话,少爷早先让人留意过,张贵人和安贵人果然是有些交情在的。安贵人的外祖家就在川州,与张贵人家里只隔了两条街,曾经住在一处同耍过。”

蔓琪喝了两口热茶,接着回话道:“她们原本就相识,只是不知为何在宫里不认,怎么着也是自幼一起玩耍的关系,若不是此事引出来,怕是都不知道还有这档子关系在。”

“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小相识,张贵人才帮安贵人?”

陈筱艾喝完汤,问道:“蔓琪,张贵人是不是有个哥哥?”

蔓琪点点头,说道:“对,和张贵人是嫡亲的兄妹,长了三岁,据说感情十分和睦。”

“张贵人这哥哥婚配了没有?”

“还没呢,说是连续两年落榜,为了静心读书,暂时不谈。”

“那他有没有……惹过什么风流韵事?”陈筱艾眨眨眼睛。

“啊?”蔓琪一脸懵,“这倒没问……”

晨妃拍了拍陈筱艾,笑道:“川州远,到底也是个有官之家,真有这样的事情也不容易闹出来给人知道。”

陈筱艾吐吐舌头,道:“我想着安贵人拿张贵人的哥哥来要挟,只能想到这个方向嘛。”

“深宅大院里的秘密事儿,说起来也不过都是那些。”晨妃笑道,“张贵人与安贵人年幼时曾在一处玩耍,张贵人的哥哥年纪相仿,想必也是同处过.......年少慕艾,安贵人既然拿张贵人的哥哥说动她帮忙,想必之间必有什么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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