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朝堂,执明召集众将领商议如何夺回天权。

众人吵吵嚷嚷争论了半个时辰也没有商议出一个有用的计策。大抵是天权有昱照山为天险,易守难攻。这道天然屏障曾经是天权最好的防御,如今却成了攻回的最大阻碍,以目前的兵力粮草,硬攻绝对不行,过不了天险就进入不了天权。

何况他们的家人都在天权国都里,若是骆珉以他们家人性命作威胁,军心必定乱。

好在骆珉只是控制了天权,并没有展开屠戮,至少还有时间拖延。

论来论去没有任何取巧的计谋,执明一阵恼怒,斥退了将领,只留下莫澜。

他并没有将开阳军队设伏的消息公布,无论这个消息是否属实,他都不能再让军心更乱了。

飞隼大军,唯连弩可克制。

看着防御军事地图,缓缓的,执明问出了一句话:“莫澜,你能领军吗?”

莫澜大吃一惊,不知道这句话的深意:“微臣日日带着长命锁,连锐利一点的东西都没有碰过,看到长剑腿就发颤挪不了,王上不要为难微臣。”

继续看着地图,执明道:“本王身边没有可信的人,莫澜,本王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关乎此局胜败。”

执明如此郑重,莫澜心下更虚:“王上……您是知道的,微臣见血就晕呀王上。”

让他鼓捣稀奇玩意,寻猫逗狗还行,若让他上战场那可是要人命的事,莫澜脚下一软,险些站立不稳。

执明道:“本王曾经从佐奕手中拿了一件东西,他设伏截杀本王,必定是想要回这件东西,本王若是拿七万将士和佐奕硬拼,就没有夺回天权的资本。所以本王想了想,本王以自己为饵,诱其上钩,吸引他的注意。”

“王上万万不可……让微臣……”莫澜发出一声惊叫,本想说代替王上做饵,可是一想到千军万马踏破硝烟,脚就开始发虚,说不出来这话。

执明没有理会莫澜,又扫了一眼地图,心中只有慷慨激昂:“骆珉口蜜腹剑,狼子野心,本王一时失察,被他蒙骗,愧对宗庙社稷。事已至此,本王必须披甲出征,与他决一死战,若不胜,也当血染沙场。”

莫澜愣了愣,此刻的执明,眼神凌厉,英勇果决,再也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混吃等死的王上了,他已经有了一国之君的风范。

战争,是成长道路上最快的捷径。

执明道:“虽不知送信之人是敌是友,但肯定不是佐奕的人,本王便给他制造一场大战的假象,让他以为本王的精锐都栽到他的手中,使其放松警惕。莫澜,本王给你一万精兵,本王落入佐奕手中后会让探子窃取飞隼的藏匿之处,本王要你带人夺了佐奕的飞隼。昱照山关隘,本王要用飞隼夺回来。”

莫澜听得胆战心惊,但此时此刻,却不能抗旨,只得硬着头皮颤声道:“微臣……领命,可王上如何脱险?若是开阳郡主发现飞隼被夺,恼怒之下……”

斩杀王上怎么办?他不敢说下去,倒抽了冷气,看着执明,眼眶似乎有些湿润。

王上不顾自身安危以自己为饵,那么他做臣子的又有什么理由退缩。

执明深吸一口气:“没得到想要的,佐奕还不至于杀了本王。”

但愿如此吧。

……

宣城往天权方向,除了一条商道,其余都是些杂乱无章的羊肠小道,大军若是行进,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从商道上通过。

两位商旅打扮的客商缓步前行,在这条商道上意致闲雅,如游名川大山,一路说笑打闹,慢慢的步入玉林范围内。

玉林延绵几十里,全都是茫茫的森林,高耸入云,都由上百年的古树组成,密密麻麻,连天光都几乎照不下来。

出了这片玉林,便是开阔道路,再无任何可藏匿之处,若是设伏,这里是绝佳的地方。

巽泽驻足,眺望这片茫茫森林,今日天气实在太阴沉,他突然有些沮丧,随手扯了根小草叼在嘴里,似是走得有些累了:“南风找个草垛睡一觉,等着吧。”

他还真在远处一个山坡上面找到一个草垛,南风随手理了理,他就躺下望着天高地远,悠悠的叹了口气。

南风也蹲下,伏在一旁,从这个位置,可以看清整个玉林的范围动态,这个山坡,好像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郡主,咱们不是写了封信告诉执明国主有开阳伏兵吗,他还会来吗?”

巽泽淡淡道:“那封信只是让他有个心里准备,做个万全之计,又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你的家要是被山贼占了,你说你要不要夺回来?”

“肯定得夺。”南风看了巽泽一眼,眉头思索,还是有些不解,“我们等在这里有意思吗?若是佐奕伏兵不在这里,或者执明不走这条道路呢?”

巽泽微微一笑:“那岂不是更好,也省的我出手。若不是答应了阿黎,我才懒得出手救这个蠢货。”

南风:“郡主对执明国主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巽泽转头深深的看了南风一眼:“长本事了,敢质疑本郡主。”

南风讷讷的将视线转向商道玉林中,有些担忧:“可是就咱们两人,出去就会被千军踩成肉泥,还能救人吗?”

“我就看看,日头正好,不如先睡一觉。”巽泽眼角迷离,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开始他一天之中最重要的养生。

闭眼修炼。

南风抬头,万里云层悬浮在空中,阴沉沉的似要吞噬万物,哪里来的日头?

巽泽呼吸均匀,似乎真的在这山野之外睡着了。

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困意席卷,南风也有些倦意,倒在巽泽身边,幽幽的望着这阴沉沉的天幕。

慢慢的眼睛也闭下了。

……

雾气开始在林中弥漫,露气越来越重,这片森林,笼罩在雾气中,眼见度已经越来越低。

佐奕在玉林尽头,搭了一个茶棚,燃着红炉小火,悠哉的煮着茶。

曾经他被执明绑在烈日下,执明就是这般悠哉煮茶的。

他不紧不慢的听着探子禀报:“执明已带领天权大军返回,再有半日就可到达此处。”

炉子上的水滋滋开了,佐奕取了倒入茶盅里,像是在等待一位故人:“可还有其他意外收获?”

探子:“商道上多了两位行商,仿佛赶路累了又没落脚之处,在十几里外的山坡上睡着了。”

顿了顿又道,“属下要不要将他们做掉?”他做了个划断脖颈的手势。

佐奕靠在椅子上,看着雾气蒙蒙的玉林,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微笑:“两个人而已,盯着一些便是,若无任何特殊之处就随他们罢,一会儿打起战来估计早跑没影了。”

“是,属下告退。”

……

玉林中的雾色更加浓重,宛如一潭化不开的死水。

执明带着大军,踏着沉重的脚步声,在这片森林外响起。

在这片森林中,潜藏着一个可怕的对手,佐奕的飞隼大军,茂密的林木阻碍了飞隼的施展,然而只要执明踏入林木中,飞隼军就会将这片玉林包围,困死执明。

执明有些心神不宁,沉甸甸的责任压在肩头,好难受。但双肩扛着的重担让他不得不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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