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的惊慌担忧写满了整张脸,手上提着滴血的星铭,看到他抬头望他的瞬间,展颜,嘴唇一开一合,仿佛在无声的喊着:阿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那年,慕容黎在登基大典上布局引杀手出来,执明就是这样忧心忡忡的站在台下喊着阿离,爬上来为他挡了一记。今日,这局也是在他的筹谋中,执明也在不远处忧心的喊着阿离。
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入了局?
命运穿梭轮回,终是错了时光,苍老了岁月。
他本以为他们历经生死,可共携一生,却独缺了信任,信任不复,任何情谊都可在粘好的瞬间轻加一指,重新破碎。
慕容黎这些天一扫而尽的阴郁突然爬上心头,有种道不明的痛苦与彷徨。
剑光焚身挥动,在执明身侧亮起。
慕容黎目光骤然冷却,按住龙首。
……
泪水划破满面血尘,沾染了执明的眉睫。
在满池的尸体中,慕容黎没事,没事就好。
他璀璨一笑,无论他的阿离是否恨他,他总应该相视而笑,给他留下最灿烂的美好。
他与他,隔着他们命运纠结的世界相互凝望。
骤然,慕容黎淡漠清冷的目光瞬间变得森冷,画舫,以不可测的速度,倏然朝着他这个方向撞了过来,击飞飘散在湖面上的轻舟,留下大片船只残骸。
只一瞬间,离他不足十丈。
长鸣声轰啸不绝,羽箭宛如一尾巨大的神龙,从画舫精钢锻造的船腹中飞出,化成一道璀璨的光芒,直向执明掠去。
这道璀璨,如执明的笑容一般。
偏那么冷,那么肃杀。
这一刻,执明的心像是被锥子狠狠扎了一样,如沦寒冰地狱,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慕容黎要杀了他!
原来他真的怨他入骨啊。
箭鸣如一声悠然叹息,撕开命运的戏弄,嘲弄过往云烟,带着他从来不曾拥有的注定,走向灰飞烟灭。
那年,他从天权负伤而逃,他驰骋冲他奔来,是为救他。今日,他携一缕纤尘,冷然而立画舫之上,是为杀他。
错乱了轮回的万千因缘,可笑至极。
罢了!剜心剖腹碎骨,罢了,还他罢。
执明望着悠远冷漠的慕容黎,轻轻叹息一声,闭上了眼。
锋芒贯天地之力从执明发际疾飞而过,伴着几声凄厉惨叫,羽箭一冲十丈,将三名刺客狠狠的穿了个透体,摔进水里,溅起大片浪花,打湿了执明衣衫。
羽箭强大劲气带过的灼烧感还停留在耳侧,执明双眉淡淡挑起。
盛怒。
究竟是谁,一波一波的刺客竟对他穷追不舍。
他要将他碎尸万段。
唯一欣慰的是,慕容黎在千钧一发之际,毁舟踏浪急迫而来,是为救他,原来,他不曾被抛弃。
原来,无论所隔之人有多少,所隔之事有多深,危难边缘时,他们心中最牵挂的,永远都是对方。
画舫缓缓停到执明面前,慕容黎衣衫扬起,在漫天轻尘中,洁白如雪,向执明伸出了手:“上来。”
执明看着慕容黎,仿佛看到一束来自天界的光,照到曾经的轮回,那一次,他在马背上,向他伸出手道:王上,上马。
执明笑了,无比欢愉。
伸出手给慕容黎,十指紧扣,轻盈一跃,就上了画舫。
执明紧紧握住慕容黎的手,他的手有一片冰凉,可就算冰冷至极他也不打算放开:“阿离,你能原谅我,真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执明的眼神不知不觉有着期盼。
“原谅你什么?”慕容黎淡淡道。
他从未恨过或是怪过他,原谅他什么?
执明的声音有些愧疚悔意:“阿离中毒之事……”
“那是我轻敌大意,与执明国主无关。”慕容黎不着痕迹抽出手腕,道,“此事不必再提。”
他们之间的嫌隙从来就不是这些,而是早已丢失的信任。
而是,若你不是瑶光的王,是不是就能随了本王的意。触了誓以他血要守护的底线,不只一次撕扯他的逆鳞。
手腕抽回去的同时,执明的心也跟着抽了一下:“阿离,我……”
慕容黎淡淡道:“执明国主方才可是认为本王要杀了你?”
执明的心震了震。
连他都震惊于自己心底那一刹的误会,事到如今,他心底最深处的直觉,依然会怀疑他,他竟认为,他会杀了他。
执明不知所措含糊不清:“没有……我,不是,我怎会这样想,阿离肯定不会害我。”
他们之间产生的那道深深的裂隙,无论用多宽的情,多高的谊来弥补,都是无法修复的。
“不会吗?”慕容黎带上一丝自嘲。
他若要杀一个人,一定不留痕迹,若有人查到是他做的,那也是他刻意留下的线索。何至于大张旗鼓,还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还看不明白!
慕容黎冷笑:“既是认为本王要杀你,又为何不躲?”
慕容黎漆黑的瞳仁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执明已遭阴影覆盖的内心,毫无隐秘可言,连埋藏在最深角落里的心魔欲望都一览无余暴露出来,他连反驳都觉得那么苍白:“我……”
“你不欠我,不必还我。”慕容黎冷冷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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