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田丰成跑了出来,冯氏听见声响,将已经止住鼻血在她怀里睡熟的小儿子放下,快步喊住了丈夫,“等下,你去哪?”

田丰成头也没回,说了句:“去请村长和族老们。”

冯氏暗道,大件事了!莫非真得要和离了?要是大嫂真得和离了,下个大嫂难相处怎么办?真是愁死个人了!

与冯氏同样愁的人,还有田母。在等待村长族老的过程中,她仍旧不甘心得问道:“亲家,一定要到这种地步吗?父母在,不分家,这可是老规矩,我和他爹都还在呢。”

姚青花接话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在一起没办法过好日子,那就分开过。放心吧,亲家,我闺女是个最孝顺不过的孩子,不然也不至于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头,回来娘家连屁都不放一个。就算分开过日子,该孝敬二老的,指定不会少。我之前给闺女看好的那家,是独子,娘亲早逝,我一开始还有些嫌弃,后面转头一想,这嫁过去不就是当家了,顶头也没个人磋磨她,多好呀。”

田母心想,这不是拐着弯咒她吗?不过想到大儿媳妇和离了要拿回被她贪了的嫁妆,她忍下来这口气,笑着说道:“什么这家那家的,美春是咱田家的,这可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可不能乱说。美春呐,我晓得哩,最孝顺不过的了,以前是我猪油蒙了心,时常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的,不小心就拿儿媳妇撒气了,这是我不对的地方,往后指定改哈。亲家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得看在几个外孙的面子上不是。”

姚青花冷哼了一声,不接话了,要不是看在四个外孙的面子上,说不定她还真得让闺女和离了。嫁个人,把命都快嫁没了,这亲事不要也罢。

小坑村住得比较紧密,不到一刻钟的事件,听说了田家要分家,那些见证人就陆续出现了,包括村长一共七个人,不算小的堂屋也显得有些局促了。

年纪最大的田族长率先发话,问道:“咳咳,田明呐,你小儿子跑过来,咔咔就说一声,你家要分家,这是怎么一回事?两家打架了?”

田明,也就是田父,连忙解释道:“老族长,‘树大分杈,人大分家’,我田家眼看都要娶孙媳妇了,是得把家里分一分,让两个小家各自去发展了,我也好退下来。不然,孩子们都还指着我和老伴儿当家,立不起来,也不像那么回事。”

田族长不置可否得点点头,虽然村里分家一般都是在老人去世后,但也不乏有一些家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提前分家的,不管这田明家是因为啥原因,眼下看来,还蛮和谐的,他只要当个见证人就成了。

于是,他接着问:“成吧,说说这家要怎么分吧。你家也就丰收和丰成两个,大概也不难分。”

田明虽然平常不管家里事,但是遇到这种大事时,脑子还是清楚的。在没遇到这事前,他已经想好了,两个儿子均分家产。如今提前了,也只是将平分给两个儿子的转而切割成三份,他们二老打算先自己过日子,等到老了不能动了,谁给他们二老养老,谁就接收第三份家产。

为了避免误会造成矛盾,他将自己的考量一五一十给两个儿子掰扯清楚,三方达成一致后,才在分家文书上签字画押。

场的人都没觉得不妥,若不是太过偏心的父母,对于家中子弟,一般都是平分,然后负责养老那个得到的多些,也有子弟孝顺的,争着抢着给养老的,那就再将老人留的这份平分就是了,都不是什么难事。

就这样,在王美春拉着几个娃问东问西,比如这阵子过得怎样,吃的啥之类的时候,田家没有一丝吵闹,田家和平得分了家。

王家人全程只是旁观,没有插嘴。他们刚刚和田家谈判时提出的条件就是“不和离,就分家”。只要分家,田丰收这一家独立开来,自立门户了就行,具体要怎么分,他们不管。

几个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认真履行了自己见证人的职责,之后便留下来接受田家的招待了。这是村里的规矩,请见证人,办完了事,至少都得请吃个饭。有些手头宽裕的,还会送礼呢。

遇到这种情况,田母可不敢吝啬,拉着还不明真相的老二媳妇就去厨房忙活开了,王家人还没走,她也不敢招老大媳妇做活,只能自己上了。

等到酒足饭饱,王大富已经和田父两人喝得勾肩搭背,一副哥两好的模样,全然不见一开始谈判时的剑拔弩张。

姚青花在男人们吃放的时候,找到了大闺女,跟她说了分家的事,最后给了她一句:“娘家就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靠你自己了!活好还是活坏的,全在你了!”

王美春经历了那么多,又经过两个侄女的“调教”后,十分理解娘亲的话意,慎重得点了点头,回了句,“娘,您放心,我肯定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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