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之前还断断续续不愿长留的雪花,开始以各种姿势在半空舞动,或滑翔,或转圈,或直落……小雪时节已至,东北的土地已有一个指头长度的冻结,往后每经一个昼夜,都会多冻结一点,到节气末,可以达到一米多的深度。
这个时候,长流村有经验的农人,都会唱一句农谚:“小雪雪满天,来年必丰年。”
为什么这么说呢?一是小雪落雪,预示来年雨水均匀,无大旱涝;二是下雪可以冻死田地里的一些病菌和害虫,来年农作物发生病虫害的概率会降低;三是积雪有保暖的作用,有利于土壤的有机物分解,增强土壤肥力。
当然,长流村的孩童们可不会关心这个,他们口中唱的是童谣,并非农谚。“小孩小孩你别哭,进了腊月就杀猪,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月就是年……”他们迎来了一年中最可以吃到肉的时节。
特别是今年,长流村的收入水平随着干粉条的热卖而大幅度提升,各家的大人也变得十分慷慨,磨刀霍霍向年猪。仔细一算,十户人家有五户都是下了血本,买整猪回来杀的。
杀年猪是个麻烦活,自然少不了邻居或亲戚过来帮忙。村里习俗,杀猪结束后,过来帮忙的人及其家属、老人、孩子都要喊过来一起尝尝猪肉,这是一种必要的人情。更有甚者,平时要好的或者平日送来瓜果的亲邻都要礼貌地喊过来沾点荤腥。
没有收到邀请的,或者是家里日子不好过的,也会趁着这个功夫,带上家里腌制的小菜,过去杀年猪的人家里换一小盆肉汤,说是“借味”。一般这种时候,对方是不会拒绝的。
于是,这家杀年猪,请了那家沾荤腥,那家杀年猪,又请来这家吃猪肉,整个小雪时节前后,各家都是请来请去,借来借去,比日常来往串门都频繁。娃儿们跟在家长后面,吃了个肚皮滚圆,心里期盼着天天有人杀年猪。
唯有王丽容和王丽雍,对上别人家吃肉不感兴趣,反而打起了各家猪小肠的主意。
她们一听说哪家明天要杀年猪,便上门直说要买猪小肠。原本想要留着猪小肠灌血肠的人家,一见是她们要,二话不说,都给,还是白给。她们一坚持要给钱,对方直接黑脸,反问上一句“是不是瞧不起婶子/叔叔”。为了表示自己瞧得上,她们只好白要,隔天捧着大木盆接收还冒着热乎气的猪小肠。
这事发展到后来,几乎满村人都知道她们姐妹俩要拿猪小肠做新玩意了,都不消姐妹俩发话,见她们上门,就直接摆手,“知道啦,明儿个过来收小肠吧。”甚至于,姐妹俩收够了,还有人主动带着小肠送上门,末了还会幽怨得问上一句:“旁人家的小肠都收了,咋不收我家的?”姐妹俩无法,只好笑嘻嘻得回答,“还没来得及上门呢!”
一直辗转各家吃猪肉的小孩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咦,今年咋吃不到血肠了?”
这日,总算轮到王丽容家杀年猪了,王展年将苏玉琼之前口头定下的两头白猪赶到了老宅的院子,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孩,沿途起哄喊着:“哦,杀猪咯,杀年猪咯!”
老宅院子里,王展丰正在磨刀,旁边还站着胡大四个人以及郑大婶家的三个男人,他们都是过来帮忙杀猪的。等王展年将两头猪赶进院子,加上跟着的王鸿识,一共十个男人,就开始行动了。
第一头猪还是懵的状态,很容易就被逮住,按倒,绑上嘴巴和四个蹄子,第二头猪仿佛预感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满院子乱窜,费了他们好一顿功夫才绑住。
几个人用杠子将其中一头猪给抬起来,悬空吊在了一个大木盆的上方,为了防止血水渗入泥地不好收拾,苏玉琼在木盆底下还垫了厚厚的稻草。
一切准备就绪,一声闷闷的猪嚎声后,装了适量水的大木盆里已经落了半盆子血。
厨房内的灶台上早已烧好了两大锅开水,胡大四个人手脚利索得开始给刚刚丢掉小命的猪褪猪毛和刷洗。
王展丰接着分割剔骨,因为有着多年狩猎的经验,他下刀的动作果决迅速,嘴里同时念念有词:“前腿后腿肉全部留给闺女做腊肠,一半的五花肉做腊肉,剩余的冻起来,还有猪蹄,留下来自家吃,闺女说有滋补养颜的功效……”
另一边,从白猪身体内部扒拉出来的各种内脏和肠子还冒着热乎气,郑大婶带着之前帮忙做酸菜的四个妇人一拥而上。
什么猪肝猪心猪肺都好说,最麻烦的就是洗肠子。她们先将肠子上的肠油扒下来放到一边,然后用平常烧水用的壶灌上热水直接倒进肠子,剪刀手势夹住肠子后,顺着肠子的方向刮去下,如此反复三四次,肠子里面的脏东西,便冲洗了个干净。这还不算完,内部冲洗干净的肠子,得加入面粉揉搓冲洗,再用筷子反过面来,再加入面粉揉搓冲洗,这样洗出来的肠子才不会有太大的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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