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深冬,滴水成冰的夜里,整个长流村的人在温暖的炕上陷入沉睡。
然而,小荒山的山道上,胡大四人正举着火把跌跌撞撞得下山。他们每个人嘴里都喘着粗气,肺部因为急促的奔跑吸入太多冷空气而生疼,尽管如此,他们脚下的速度却没有变缓,反而尽可能得加快,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赶着。
等他们来到王展丰家门口,便用力捶打门板,嘴里喊着:“叔,婶,醒醒,醒醒!”
这动静太大了,屋里头王展丰拥被而起,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后,便动作迅速得下炕应门。不过,他没有立马开门,而是在门后竖耳听清是胡大几个的声音,方才心中一凛,抽掉两根木栓,将门打开。
“咋啦这是?大半夜的,出啥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胡大嘴里呼着热气,面色沉郁如水,“小坑村出事了,火光冲天,还有喊杀声,我和兄弟几个瞧着,不是匪乱就是兵乱。”
王展丰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他直觉不可能是匪乱,几年前朝廷出了大力剿匪,有点规模的土匪不是被剿灭了就是打散了,根本没听说这一带有什么成型的土匪。还有,前阵子,他隐约听说匈奴那边似乎遭了雪灾,民不聊生,闺女还开玩笑说,一般这种情况下,匈奴都会越界抢劫或者发起战争转移国内矛盾了。莫非,还真得如闺女所说,匈奴偷偷跨过边界抢劫来了?
他越想越心慌,不过眼神落到等着他拿主意的胡大四人,他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情况,应该是匈奴了,不过,不晓得是正规的军队还是集合起来的匈奴百姓,胡大,你先去找村长,我随后就到。胡二,你去王家找我大哥,让赶紧收拾东西,做好随时可以离开的准备。胡三胡四,你们两个留下,等我叫醒她们,你们帮忙收拾东西。”
胡大和胡二听命得点点头,撒丫子跑了,胡三胡四跟着王展丰进屋。
里头,苏玉琼已经醒了,听见进屋的脚步声,忙问道:“展丰,咋啦?”
王展丰将妻子身上的被子拢了拢,柔声叮嘱道:“小坑村那边遭劫了,我猜是匈奴那边的人扰边打劫,也不一定能打到咱这边来,不过,你先起来收拾点东西,我让胡三胡四两个留下帮忙。记住,只收拾值钱的东西和几床被褥,万一情况不好,咱们就得连夜进县城躲躲了。”
苏玉琼被吓得一激灵,瞬间不迷糊了,听见小坑村三个字,她第一反应是她娘家人不知道怎样了,不过想到家里还有六个小孩,再怎样,也得保住自己的小家再图其他,所以强撑着镇定下来,冲着王展丰点点头,“去吧,家里有我。”
王展丰回以安抚一笑,说道:“你放心,小舅子那么机灵,肯定吉人有天相的。”
说完这话,两人开始紧锣密鼓分开行动。
苏玉琼起身套上外套,让胡三去套马车和骡车,他们家里有一辆马车和一辆骡车,用来载一小部分行李和自家人应该是够的。还有一辆手推车,到时候可以让出来,给需要的人。
至于胡四,则去了隔壁厢房叫韩嬷嬷和几个孩子,帮他们收拾东西去了。
交代完这些事,她才分别去了两个闺女的房间,叫起了她们两人。
王丽容其实已经醒了,不过还有些迷糊,她躺在炕上抱着被子竖着耳朵听动静,还没听清楚情况,她娘便闯进来说匈奴抢劫的事情,这一句话,同样的,把她所剩无几的瞌睡虫吓跑了。
她在娘亲转身离去后,迅速起床套上棉衣棉裤,外面再罩上一件厚厚的夹袄,既不影响手部活动,又能最大程度的保暖。
接着,她从衣柜底部的暗格中抽出里头用油纸包裹的地契和银票,往夹袄里头的暗袋放好,剩余的银子铜板和金银饰品则是一股脑扔到一块包袱皮上,打了个严实的结,往后背一搁,她屋子里所有值钱的玩意儿就收拾妥当了。
最后,她将挂在墙上的手弩带上,箭筒塞满了涂了麻醉药的短木箭,往前胸一背,再拿了岳云飞离开前送她的匕首别在腰侧,做好了到时迎敌的准备。
另一边,王丽雍也同王丽容一样,只收拾了些体积小的值钱东西,一个小包裹就解决了。她的武器也是爹爹之前做好的手弩,但是,她和岳云飞的私交不多,没有获赠匕首,所以,她打包好东西出了厢房后,去柴火垛那里拿了砍柴用的砍刀。
两人出来的时候,苏玉琼已经收拾好她和王展丰的东西,正在安顿几个小的。马车上铺了厚厚的被褥,三个小的已经坐了进去,大概是还没睡醒,所以没有哭闹。幸福站在屋檐下,暂时没有进马车,身上也系着一个包裹。
她们三个小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彼此的神态中可以看得出紧张,所以都站着没有说话,只是听见胡三在里头和韩嬷嬷沟通,“嬷嬷,这个玩意太大了,占地方,咱又不是不回来了,您拿点要紧的东西就成了。”
王丽雍看到还空着的骡车,对胡四说道:“四哥,你去放粮食的仓房,把剩余的十几袋面粉都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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