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回去了?”
“不是你说的吗?我回去必死无疑。”
“我也说过了,我是瞎猜的。”
叶无茗平淡地说着,看着前方不远的镇子,加快了步伐。
“诶,你等等我!”
竹轻裳连忙跟上,全身却突然如坠冰窖,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缓缓倒了下去。
叶无茗正走着,突然背后传来物体倒地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心中猛然一跳,连忙跑到了竹轻裳身边。
“喂,竹轻裳,没事吧!”
他摇了摇,又开始给她把脉,刚一按住其手腕,一股刺骨的凉意便传来,他仔细感受了一下。
“什么鬼脉象!”
叶无茗低声骂了一句,再次认真号脉。
“怎么会这样!”
叶无茗脸色难看,苦于无银针在手,只得先按其人中、天突穴紧急急救一番,再抱起她骑上马向镇子急速赶去。
“大夫,有银针没!”
叶无茗进到一个医馆连忙说着。
“有。”
小医馆内此时没有人,只有一位老者在翻阅着古书,他看见叶无茗急匆匆地进来,又看到昏迷的竹轻裳,不由得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将一副干净的银针拿出来。
“谢了。”
叶无茗将竹轻裳放在一张行医床上,打开卷起的银针袋,看了看九种针具,体内内力运转,手如飞舞在花丛中的蝴蝶一般灵活,几枚银针便像细雨般轻轻刺入了竹轻裳的皮肤。
老者面色一变,正想阻止叶无茗的随意施针,下一秒手却凝在了半空。
“巨阙,天枢......手法还如此娴熟,即使隔衣轻重依旧把握准确,这小子究竟是何人!”
“聚!”
叶无茗低喝一声,竹轻裳苍白的脸色逐渐起了红晕。
“见效竟这般快!”
老者心中惊骇。
“呼。”
他轻舒一口气,收起了针,情况紧急,他来不及入房将竹轻裳衣物脱下,当然,这也是因为自己对这套针法有把握。
“多谢。”
叶无茗看着呼吸均匀的竹轻裳,转头对老者抱拳一谢。
“没什么,举手之劳。”
老者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叶无茗,又看了看竹轻裳被施针后的表现,思考了一下。
“你这针法,是镇阴还阳针吧。”
“前辈知道?”
叶无茗看了看老者,当初自己的老师说这套针法对大多数病情来说都是稳住生机的首选,但是当世人认得的却是少之又少,可面前这位小医馆的老大夫却认了出来,这倒是让叶无茗惊了一惊。
“前辈不敢当,若是要论,小友这手针法倒可以是做我前辈了。”
“晚辈怎敢。”
这句话倒不是客套话,叶无茗真是觉着自己不算是个多么高明的医生,毕竟有谁学医两年左右就出师了?虽说是出师,但他反而觉得自己是个半吊子。
“在下曾在一本古书上看过这针法,一直有心学习,书上却只有治疗效果,无施针方法,只知此针法唯用员针、提针、锋针、毫针、大针,总以长针定神。”
老者叹了口气。
“敢问前辈名讳?”
“在下杨林。”
“杨林......”
叶无茗脑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个人。
“您可是当今针灸圣手杨林杨圣手?”
“正是老夫,请问小友你姓甚名谁,学医多久了?”
杨林笑了笑。
“晚辈叶无茗,学医两载左右。”
叶无茗再次抱拳,要知道这杨林可是当今针灸圣手,自己创出了一套九龙归真针法,出神入化,百病可医。
“诶,不必如此,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医术,若不介意,叫我老杨便可。”
杨林瞬间生出了结交之意,要知道学医两年便可有如此手法,妥妥的天才啊!
“这怎行,还是倒一下,叫杨老吧。”
叶无茗笑着。
“行,那我叫你小无可否?”
“自当如此。”
“杨老怎会在此隐姓埋名,开医馆?”
叶无茗问着,要以杨林的身份,金钱地位,什么要不到?偏要来这开个小医馆,为吃住奔波。
“唉,一代圣手,看似风光,实则风险万分。”
叶无茗突然明白了,这个名头,既风光又危险,有了这个名头,当今掌权者若有什么疑难杂症,太医无从下手之时,必会找这一代圣手来帮忙,如若成功,必当进一步名满天下,但一旦出了差错,便是万劫不复。
“而且虚名而已,我也不愿被众星捧月,太过浮躁,反而迷失学医本心。”
“看来您算是避世来了,杨老之心,我辈当习。”
“诶,没这么夸张。”
杨林微微摆了摆手,踌躇了一会儿,似是有话想说,但又咽了下去。
“杨老是想问我这针法从何而来?”
“唉,老夫知道这样是十分不尊重的,所以小友不必回答。”
“无妨,其实晚辈这针法是从家师处学来的。”
“敢问家师名讳?”
“家师隐居山林,心归田野,不愿再理世俗,恕我不能告知,况且如今家师云游四海,晚辈也不知家师目前居于何处。”
说着,叶无茗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
“这样啊,也是我鲁莽了。”
杨林苦笑一声。
“不过有机会我会帮助杨老您见家师一面的。”
“真的吗?!”
“自是当然。”
“杨林在此多谢!”
杨林抱拳便要鞠躬一拜。
“杨老何须如此!”
叶无茗连忙托起了杨林,他第一次觉得自家那老头子这么有面子。
“对了,杨老您可否帮我看看我这朋友到底得了什么病?”
“当然。”
杨林上前把脉。
“这等脉象?”
他皱了皱眉。
“看似平稳,实则虚浮不堪,只有像刚才那样发作时问题才会彻底从脉象中显现出来。”
“我刚才趁她病发时已经把了她的脉。”
“怎么样?”
“很奇怪。”
叶无茗努力回忆着。
“脉沉细弱而虚,这是第一感受;体内寒气过多,犹如病入膏肓,这是第二感受;有些微阳气对抗,努力去平衡,这是第三感受,这样的话,她体内经脉应早已不堪重负,但能坚持到现在,说明背后有不俗实力的人来支撑。”
叶无茗当然知道是谁在支撑,无疑是竹君尊,但他还是隐瞒了下来。
“不过那阳气似乎已经支撑很久逐渐不堪了。”
“这么奇怪?!”
杨林问着,纵使他行医多年,也从未听说过这等脉象,他也不怀疑叶无茗,毕竟那一手针法便可说明一切了。
“杨老也无解决之法?”
“没有,我也从未听说过这等脉象,太过奇怪,而且小友应该学武,故而所述之感大多也只有你们武者才能体会出,我只能根据你的描述开出个药方,稳一稳她的情况。”
“有劳杨老了。”
“小事而已。”
杨林便去开药方准备抓药了。
叶无茗看着竹轻裳皱了皱眉,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身上有许多自己看不透的秘密。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接下来这几天,叶无茗都呆在杨林的小医馆内,时不时帮其看一下病人。令杨林吃惊的是,叶无茗所诊断的结果都十分准确,给出的药方也是恰到好处,甚至自己给竹轻裳开出的药方他都给出了一定意见且十分有用。
于是两人也开始探讨医术,针灸,杨林是越探讨越吃惊,面前的这个少年似乎在医术方面不弱于他一般,他自己甚至都得到了一定的进步。
这对叶无茗来说也很满足,这几天的交谈让他也受益匪浅,特别是给病人看病,为他增加了不少临床经验。
“大夫,我这什么病啊。”
“气短声低,面白神疲,是不是经常咳痰,常患感冒?”
“是是是。”
“嗯,还不算太严重,肺虚多喘,平时多注意规律作息,清淡饮食。”
叶无茗写了张药方。
“黄芪十八克,白芍十二克,生姜六克,大枣五枚......”
写完后叶无茗把药方递给杨林。
“杨老,帮忙抓下药。”
“哈,现在倒是我成打下手的了。”
叶无茗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大夫......”
还不等其说什么,下一个病人就又来了。
“来了来了。”
叶无茗拍了拍手,开始接待下个病人。
一天下午,叶无茗诊断完了最后一个病人后看向正在看书的杨林。
“杨老,他们都在忙些什么啊?”
叶无茗看着门外不断拿着纸糊着灯的人,今早还有好几个人都送灯给了自己和杨林。
“哦,这几天算算时候也该到了。”
杨林想了一下,说着。
“你知道牛郎织女吧?听说这里是离鹊桥最近的地方,而这几天正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时候,这里的人们也总是在这几天的深夜里放起天灯,一来是为了祝福牛郎织女,二来是为了祈福,想想今晚应该就会放灯了。不过这自诩离鹊桥最近的地方也不知有多少,只是听听罢了。”
“这样啊。”
叶无茗并没有过多去在意。
“再不醒的话就只有背着她走了啊。”
深夜,叶无茗坐在竹轻裳躺着的床的床头的一张椅子上,靠着靠背,他决定再过一天就带着竹轻裳走去天竹派,毕竟老头子这么久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淡淡的月光从窗户里映照而出,犹如一层轻纱,柔柔的披在竹轻裳的半边脸庞,美得惊心动魄,叶无茗却无心欣赏这美,他的脑子里很乱,他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为什么要救这个女孩?为什么多管闲事?这个女孩身上又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想着想着,叶无茗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依旧是夜,月光却更是皎洁无暇。
叶无茗隐隐觉得似乎有人在握着自己的手,低头一看,竹轻裳已经醒了过来。
她眨着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叶无茗的心猛然一跳,又立即按捺下来。
竹轻裳的小手很软,有些凉,但比起之前总算是有了点温度,也让叶无茗安心不少,他想抽出自己的手,但又仿佛没有力气了一般。
“醒了?”
叶无茗若无其事地问着,就像真的在问一个病人一样,可就连他都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柔和了不少。
“嗯。”
竹轻裳的嘴角微微扬起,轻轻地回应了一声。
“哦。”
叶无茗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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