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头、小厮过来,将王丹彤拉住。

魏无心以为丫头、小厮们欺负她,冲过来就打。

这边正乱着,听王凯之一声怒吼:

“开!城!门!”

北城门大开,密密麻麻的蒙古兵正顺着石门鱼贯而来。

边墙卫抚着身上甲,抱着长枪,迎敌而去,哪有丝毫惧色,反而个个哈哈大笑:

“十五年了,终于又着这身破盔甲,好不舒服!”

“我见了我的枪,比见了我婆娘都亲些。”

“哈哈哈,洪狗才、赵老儿,我们先行一步。”

“义心万年不改,忠骨百世长存!”

“义心万年不改,忠骨百世长存!!!!”

……

随着边墙卫杀出城去,一些老汉、老妪立刻将城门紧闭。

王丹彤拎着和尚、拉着无心,飞快登上城墙。

她站在城墙上向下看,五千六百人的边墙卫冲入十万蒙古大军中,何其渺小,又何其壮哉。

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她家老儿是指挥使,顶在最前,是凤头阵中的凤嘴,自然也最危险。

看着看着。

也不知她看到了什么,忽然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

“爹!”

随后将和尚往旁边一扔,纵身跳下了城池。

魏无心一丁点都不犹豫,也随她跳了下去。

水雾升腾,幻象消失。

唯剩和尚还坐在地上,瞪着黑窟窿说:

“狗儿,莫忘了边墙城,莫忘了边墙人,更莫要忘了她和她那些教诲。”

“只要记着他们,无心也有爱,爱生则善长,你就不会作恶。”

说完,和尚消失了。

和尚那滴散发着金光的血,也伴随水雾飞到空中,消散不见。

没人说话。

葛娣和尹亮等人都低着头看地面,谁也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许久许久,魏无心才从地上站起,捂着胸口说:

“我娘和兔儿没了,边墙人没了,我的家也没了。”

葛娣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我儿,小时候胡闹也就罢了。你们已经成了家,再不能乱叫。”

“王丹彤不是你娘,是你的,新娘!”

无心瞪着狼眼,直摇头:

“放屁,我才不要什么新的!就只要她!”

尹亮知道解释无益,他根本不懂,于是换了个他能听懂的说法:

“公子,你应该叫她,娘子!”

无心狼眼里一片茫然:

“娘子?”

葛娣冲无心吸了口气,许多血丝从破布和心口飞出:

“和尚差矣。”

“边墙人如此待你,固然应该忘掉。就连她,其实也不必再记起。”

“我儿,都忘了吧。”

“唯有都忘了,才能重新开始。”

金灿和尹亮并没有阻止,看着破布和无心体内的血缓缓飞到葛娣口中。

但有一滴血虽被葛娣从无心体内吸出,却没有化为血丝,并远远落在后面。

其他血丝都已经进入葛娣口中,那滴血还在心口附近,倔强的不肯走。

葛娣又狠吸一口,那滴血也还是留恋不走。

“唉。”葛娣无奈放弃,反吹了口气,又把那滴血吹向无心心口,血透过心口处的遁甲,钻了回去。

无心晃了一晃,一头摔倒在地上。

葛娣坐到他旁边,抚摸着他的头:

“她不愿离开你,你也永远不可能忘了她。”

“可过去的终究过去了,人不能靠回忆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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