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长吁短叹着,那头擦桌子的阿城动作一顿,望向门口讶然开口:“胡员外?”

杜长卿愣住,抬眼一看,果然见胡家马车停在外头,胡员外匆匆下了马车,正往店里走。

胡员外五六日前才来过一次,按时间,不该这个时候过来。

他心中狐疑,面上却泛起一个亲热的笑容,只喊道:“叔,您怎么突然来了?”

胡员外三两步迈进药铺,目光在药铺里逡巡,只道:“药茶……”

杜长卿一头雾水:“什么药茶?”

“你……前几日……给我包的春礼里……那封药、药、药茶!”胡员外一着急就口吃的毛病又犯了。

杜长卿闻言,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就想着莫不是药茶出了什么问题?本来就是,药铺里最忌讳来路不明的东西,那个女的他是第一次见,三钱银子的蒲黄炭本就少有,她还送了自己两幅搭头,必有图谋。

他不该贪便宜将药茶封给胡员外的!

不过……剩下的另一包药茶他和阿城也喝了几日,也没出什么问题。莫非只有一包有毒?呸,早知这样,还不如他和阿城喝了有毒的这包呢。真要吃死了人,卖了他这间医馆也赔不起!

心中这般想着,杜长卿嘴上却道:“叔,其实那药茶是别人做的,那人送了药茶就跑了,我们也是被……”

“……那药茶好得很!”

杜长卿到嘴的话登时哽住。

胡员外喝了口阿城递上的水,吐字流利了些:“我喝了五日,鼻窒好了许多!去河堤都没问题了!”胡员外很是激动,“长卿啊,你这药茶好得很,缓了我多年旧疾!”

杜长卿愣在当场。

胡员外握着他的手,第一次看他的目光里充满了真切的慈爱:“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惯有孝心,只是老夫怎么好占你一个晚辈的便宜?这里是二十两银子,”他从怀里摸出两个银锭来,塞到杜长卿手里,“老夫还要再买五包。”

阿城站在杜长卿身后,看着眼前一幕也是目瞪口呆。

胡员外见杜长卿没说话,又道:“对了,你刚刚说什么,送药茶的人跑了,是找不到人了?这药茶还有吗?”

杜长卿一个激灵回过神:“有!还有!”

他脑子转得飞快,立刻眉开眼笑道:“当然有。那卖药茶的人性格古怪清高,本来是要离开的,但与我甚是投缘。我与她已结成好友,她也答应日后都会为仁心医馆供应药茶。”他道:“叔,你来我们医馆真是来对了。整个盛京,就我们仁心医馆有这药茶。您先喝水歇一会儿,她不住这边,送药茶需要些时间,你等等。”

杜长卿边说边将银锭揣进袖中,又一把拽着阿城进了里间。

他额上鼻尖都冒着汗,急急开口:“你还记得那两人说自己住在哪个客栈吗?”

阿城茫然。

杜长卿心急如焚。

当时他没将那两人放在心上,如今临到头要找人了,自然也想不起当时对方所说的地址。

“来气客栈?”

阿城摇了摇头。

“财迷客栈?”

阿城连连摆手。

杜长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生平第一次感到后悔。

“啐,”他又急又怒,“到底叫什么客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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