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三个人溜溜达达的又进了镇子里,既然到了新地盘,那就得先拜码头,这伦河镇里的扛把子自然就是派出所了。
所长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五短身材,朝天鼻,一身黑色的警服穿在身上就跟香肠外面裹着的肠衣,紧紧绷绷,仿佛随时都会绽开针线一般,他姓陈,不管能力如何,接人待物那是和蔼可亲,他已经接到海伦城里的电话了,说是派驻自己辖区的国民自卫队即日就要成立,希望自己能给予配合关照,周泰安等人来访,他自然不能怠慢,热情周到的接待了他们,一个劲儿的拍胸脯,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派出所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忙,以后就是兄弟单位了,互相关照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这是一个社会和官场上的老油条!周泰安最腻歪和这种人打交道,嘴里说的天花乱坠,转身小花样儿能给你玩得层出不穷,所以例行公事的客套一番,彼此就算熟识了,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三个人就告辞了。
望着周泰安他们走远的背影,陈所长贴在玻璃窗户后面的胖脸,笑容逐渐消失,一丝阴郁取而代之,想了想,所长抓起大檐帽出了门。
再说周泰安三人离开派出所,找了一街头露天早点摊子坐下来,要了豆腐脑,豆浆子,就着现炸现卖的金灿灿油条吃喝起来。
“咱们吃完饭干什么去?”黑皮边吃饭边咨询周泰安。
“随便走走看看,这里以后咱们常驻,当然得尽快熟悉地理环境,人情风俗才行。”周泰安咬了一口油条,含糊不清的说道。
“有啥看的,就这么大点地儿?”黑皮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错了!伦河可不小,你是不知道这个地方所以不怪你,伦河可以说是海伦县最有名气的乡镇,它辖下的村屯共计十八个,每个村屯下面还有自然组,占地面积可不小,让你骑着马围着兜一圈,估计三天你也跑不完,是不是啊三哥?”
马三听周泰安管自己叫三哥,受宠若惊,赶紧点头道:“当家的你以前来过这里?对伦河咋这么熟悉呢?确实如此,最远的村屯就是边伦,沿伦,靠着河套,过了河对面就是明水,青冈界。”
“对了三哥,我看你的那片房产地方宽敞,闲着浪费了,不如拾掇拾掇咱们自卫队租下来做营房如何?价钱你说就行。”周泰安突然冒出一句话。
马三啪的放下碗筷,不高兴的说道:“您这不是骂我呢嘛!我既然跟了您,那就是一家人了,要是说个租字,岂不是不把我当兄弟看待?”
周泰安笑着解释:“一是一二是二,那毕竟是你父辈留下来的产业,如果白用不是觉得不合适嘛!”
马三道:“别整那没用的,要不是跟着你洗白底子,我哪还有机会回来收置产业?指不定最后便宜谁了呢?既然适合当窝子,那就尽管使用,千万别提钱,别提租的事!”
“行!那我就不提了,今天咱们看看添置点工具用品,先收拾个大概出来,等家搬过来大伙在一起重新修葺一下,以后,那里就是咱们的营房。”周泰安也不娇性了。
“这才对嘛!”马三乐呵呵的重新开始吃喝。
“你说的那些边远村屯,咱们搬回来之后去走走,我们要把整个伦河村屯的情况掌握全面,日后能用得上。”周泰安蹙着眉头考虑着什么。
三个人正说着话,小摊子的老板突然认出了马三,一脸惊诧的过来打招呼。
“我刚才看了半天也没敢认,原来真是马三少爷,您这是打哪回来的啊?”
马三仔细看了看老板,也认出是熟人,原来是他父亲以前油坊里看笨榨的工人师傅刁玉波。
“原来是刁叔!好多年不见,您可见老啊!”
“那是自然的,岁月就像一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谁能例外呢?更何况生活艰难,愁都把头发愁白了,还能不老?”刁玉波苦笑着说。
“不至于吧?我看您这小买卖做得挺红火,应该能过得去吧?”马三看着其它几张小饭桌上的食客有点不信。
刁老板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我这是马粪蛋子上霜,就外表光滑,里面就是一坨渣,不怕你笑话,我这都是赊来的材料,要是卖的好点,能还上材料钱,家里几口人剩个吃喝,余付是别想了,赶上几天人少卖不出钱来,材料钱都凑不齐,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欠着,天长日久的,利息钱都不老少。”
“那还坚持干嘛?换个别的营生呗?”
“哪有别的营生可做?三少爷你知道,我老刁也没啥能耐,就会榨油,当年和老爷一起开油坊的日子多好啊?不愁吃不愁喝的,可惜好人没好报,祸害活千年啊!”刁老板长吁短叹的感慨着。
“要不是在油坊那会儿学会炸油条,恐怕我还真不知道能干点什么糊口了。”
“日子虽然难点,可毕竟你还是有贵人相助的,这世道,能赊原材料给你维持生计的人,也算善人了。”马三也无奈,目前普遍都如此,穷的穷死,富的富死。
“呸!”想不到刁老板听了马三的话后,竟然狠狠的吐了一口,咬着后槽牙说道:“我草他姥姥善人,那就是一个比蛇还毒的王八蛋,要没有他在背后搞鬼,我,还有镇子里的老百姓,也不至于个个负债累累,也不知道子孙后代,几辈子人能还清他们家的阎王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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