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宝那年不在家,根本没赶上这场面,他十六岁了,他爹为了不让他日后和自己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里刨食儿一辈子,下狠心送他去镇上的麻花店当学徒,指望着能学一手炸麻花的手艺,他日自己想法开个小店做个小买卖啥的,也比种地有出息。
学徒没有薪水,东家管吃管住,顶算白帮忙,不过你想学手艺人家也不拦着你,但是得靠自己悟性,没有人特意点拨传授你,能不能学会,那是你自己的事儿,学徒当然没有假期,没事儿是不能回家的,哪怕都在一个镇子里住,这是店规,你总往家跑,那还学个屁手艺呀?这是麻花店主的原话,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啥原因不让学徒总回家出溜,就是怕趁机夹带面食回去。
他爹娘被县里警察抓走的时候,小宝是听来买麻花的熟人告诉他的,他不管不顾,疯了一样冲回家,可是早就是人去屋空,他爹娘早就被带走了,他拎上菜刀就奔官路追赶过去,可是他人小腿短,哪里能追的到人影?
王小宝回来打听情况,从邻居嘴里了解了个大概,所有人都怀疑是地主使的坏,为的还是那点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
王小宝收拾了衣物,一句话也不说,直接进了县城,他去警察署打听爹娘的事情,可是没有人拿他这个半大孩子当回事儿,他连爹娘的信儿都没打探到就被赶出去,他也不走,就蹲在警察署大门口,天天进去问,把里面的警察都问烦了,最后有个老警察看不下眼,帮他打听了一下,结果告诉他,你也别等了,你爹娘私通土匪,已经被判刑蹲了笆篱子了,估计没几年出不来。
王小宝晴天霹雳一样被震懵了,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他不甘心,将所有仇恨的矛头都指向了本乡的那个地主。
正月十五那天,地主腆着个大肚子出来看花灯,被早就蹲守许久的王小宝一镰刀钉在大肚皮上,然后这小子趁人群混乱远走高飞了。
王小宝就此流落江湖,逐渐结交了一些绿林朋友,后来直接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当起了胡子。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王小宝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觉得在自己青冈界内打家劫舍的有点下不去手,于心不忍,于是就把眼光伸向了河对岸的伦河界内,对面虽然只是一个小镇子,可是比他们那边是强多了,去那边作案没有心理压力,而且乡镇村屯又不驻军,一点危险系数都没有,这就是胡子越界的真实想法。
这条界河对王小宝来说太熟悉了,一年怎么也要走上两三个来回,他知道,只要能领着弟兄们跑到河边,身后的追兵便会无可奈何,他们这次失手了,等回去养好精神瞅机会再来也不是难事儿,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拿走就完了,又不是家里揭不开锅了,非得和人玩命?
王小宝一边在马上目测河边的距离,一边回头观察追兵的距离,估计再有几百米就到河边了,而追兵依然保持原先那个距离,一点也没有迫近,这让王小宝心里很安慰,看来这次有惊无险。
“等老子的大烟膏子再种一茬,换了快枪的,看看谁他妈的还敢追我?”这次被人撵得如此狼狈,就是差在火力输出方面,他的队伍极度缺枪。
“快,加把子劲儿,马上就可以回家了。”王小宝呼喝着,以此鼓舞士气。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的心沉了下去,距离河边柳条丛还有百八十米的时候,几声枪响从河堤处传来,胡子队伍里又有两人摔下马背,不知死活。
“草他奶奶的,有埋伏,快走!”王小宝大喊一声横向里一带马缰,顺着河边向下游方向冲去,他心如刀割,刚才就损失了四个人,如今又是两个,二十多人的队伍,转眼间没了五分之一,这可都是他患难与共多年的老友啊!
这里有埋伏,那就走下一个,这条河哪个地方能过人过马他心知肚明,此时后面的周泰安故意猛踩油门,卡车嗷嗷叫着追近了,吓得胡子们狂抽战马,两个浅滩之间一里多远的距离,战马已经跑的直喘粗气,张着嘴不住打着响鼻,马上的人已经能感受到它们身上早就汗气腾腾了。
马匹的极限已经到了,任凭胡子们如何抽打,再也提不起速度来,幸好第二个浅滩到了,只要跃过河堤旁的柳条丛,便可以见到清澈的通肯河水。
“啪啪……”又是几声枪响,胡子们下意识的一缩脖子,发现队伍里并没有人落马,一个个如临大敌,四处环顾。
王小宝听得清楚,枪还是柳条丛里打出来的,想不到埋伏的人如此心机缜密,竟然把伏兵都设到了这里,不用想了,下一个浅滩处肯定也有埋伏,就算没有,他们的马匹也跑不动了。
“兄弟们,不用怕,大家一起冲,到了河边就胜利了,这里伏兵的枪法太臭,正是咱们的机会,跟我冲!”王小宝喊完,带头纵马冲向河边。
“吁……”冲过柳条丛,上了河堤正要向河边猛冲的胡子们拼命的扯住马匹的嚼子,硬生生的止住了它们的脚步,也止住了胡子们龙入大海的念头……
下面,一片场景让胡子们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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